人群把轿子挤得颠颠的,海里的鱼群遇到猎物般,斜斜密密的人们站在极宽的大路旁中间只是留下两人宽的小道,施舍般的一条小路轿子走的艰难。
层沅将头撇回来上上下下审视了玉舍厌的一身装扮,好像要把玉舍厌的心思看穿似的。
玉舍厌回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玉舍厌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蕴不开的笑,至少在层沅遇到他之后。
层沅扯了扯玉舍厌绣着复杂花纹的袖口:“我看你穿这个是有备而来的。”
“怎么说?”神情像一个懵懂天真的稚童。
层沅抖了下:“你别这样,恶心。”
玉舍厌呡着嘴边不知何处而来的清茶不语。
层沅见怪不怪,幽幽道:“你穿衣服都这么费心,劳烦您天才的大脑了。您这是去面圣呢还是去下饵引无辜少女上钩呢,啧啧啧,和车帘车棚同种布料的绫绸啊,一年的产量也不过百尺,都叫你在这里浪费了。”
玉舍厌淡笑不语,不予理会,只是端着手里画着花纹的细瓷茶杯端详。
人潮依旧,甚至还多了几分,都是问询赶来的人们,想想,如果有幸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放在嘴里说着说着同样可以炫耀几个月的时间。
再次掀起珍贵的绫绸一角,能听见叽叽喳喳如麻雀般的谈话。
“这是舍厌公子的,那他一定在这里,如果我有幸见一面就好了。”
“舍厌公子哪里是你可以消想的。”
“哼!我知道!难道你这个丑八婆可以吗?”
“你叫我什么!”
“丑八婆,你看你满脸的麻子一看讨人厌。”
之后就是一阵劝架的声音和锅盆菜篮打翻的声音。
层沅冷着眼看这两个女人为了一个根本没机会的事情争风吃醋,想这样的事情在人潮如流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争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愚蠢的,人心一直都是这样。
隐约让层沅想起傍晚的天边一块块波澜壮阔的云,如海般绚美,却短暂的只有那短短的几刻钟,她们在这里苦苦等待,走过去一切都是烟消云散。
推着挤着,已经走到了二十四塔前,眼前就是土地宽阔的府邸。
“我要下去了。”话语的调子一贯的慢悠,“跟了一路的,总要示意一下的。”站起身,理了理本就没有一道褶子的衣服,抬起素白的手挑开缥缈的绫绸,躬身,行云似流水,一切看得赏心悦目。
在他踏出的那一刻,层沅清楚了听见四周的讨论声浅了很多,一瞬间寂静的有些尴尬。
因玉舍厌是背光,原本仙人般的气质衬得越发虚无缥缈,层沅恍恍惚惚的想,他这种人就应该受到万人景仰,不在意间可以马上改变人们的思想。
如玉舍厌所料,舍厌公子出门的事成为了人们茶饭酒后争相讨论的对象,全城最后一个听到消息的就是正处心积虑怎样打击玉舍厌的皇帝陛下,没有朝臣有胆子禀告,现下朝野之上谁不知皇上要针对舍厌公子,就算皇上从别的渠道知道,拿来消气的正是他们这些助他出谋划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