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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究竟哪个是她

洛十九回来时天色尚早,结果一进大厅就见几日未见的凤玦正襟危坐,捧着玉色骨瓷徐徐品茶,何伯不在身旁。

绿萝一见气氛不对,立刻脚底抹油偷溜了。

洛十九耸耸肩,迈步进去,径直坐在另一张梨花木椅上,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直到三杯后,才放下茶杯,喊了一个“爽”字。

凤玦今日依旧戴着人皮面具,掩盖掉面部凌厉地线条,伪装成一个前来探亲的病弱公子,一头墨发束起,用一白玉冠固定,无论谁人见了都要叹一句,好一个谦谦公子人如玉。

他见洛十九的做派,皱眉摇摇头,“牛嚼牡丹。”

这是说她不懂的欣赏?好茶给她喝是浪费的意思?

洛十九一挑眉,反击道:“牛嚼牡丹那是我的事儿,我就是一俗人,比不得爷您金贵,要我说,再好的茶,它除了解渴,也没甚两用。”

凤玦放下手中茶盏,点点头不置可否,“的确。”又问,“你今天出去了?”

“怎么?”

这府中到处都是他的人,知道她出门也没什么好稀奇。

“听说你被几个难民堵了?”

洛十九猛地站起,怒瞪他,“你监视我?”

凤玦摇摇头,轻笑,“以你的聪明,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洛十九冷静后,重新坐下,她发现只要一对上凤玦,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是瞬息崩盘,“原来你早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监视我!”

空气中静寂了两秒,凤玦骨节修长的手指弯曲,一下下敲在瓷杯上,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叮叮”声。

过了一会儿,凤玦徐徐睁开双眸,漆黑如墨的双眸直视洛十九,“我没有派人监视你,只是恰好里面儿有我的人罢了。”

“嗯?”洛十九倒没想到凤玦会向她解释,有些意外,不过心情却是好了很多,不禁有些好奇,庆云街不大,几十人全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除了另一伙人,她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于是她好奇的问,“那个人是谁?”

洛十九一惊讶,略微有些英气的长眉就高高挑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凤玦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在洛十九焦急的等待中,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你只怕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洛十九呼吸一滞,声音不受控制的高了几分,“在那些乞丐中?”

若是这样,那这个人比她想象中城府还要深,他竟然连细枝末节都安排的这样仔细,他的人隐在乞丐中,就连洛十九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分辨不出,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跟凤玦斗,未免太不划算,这人就是一爱记仇又狡猾的狼!

凤玦眼中笑意加深,微微点头。

只是那笑,为什么看在洛十九眼里,如此古怪?

她拧着眉思索一阵,突然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似得,轰的一声朝天灵盖劈下——

这人,终究还是把她拉上了贼船!

想到这儿,洛十九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换来他更深的笑意,温润如玉的面庞犹如冰雪初融,瞬间化开了。

-

简单用完了午膳,凤玦带着何伯准备去施粥现场看看,洛十九听了,借了套衣服打扮成小厮,死皮赖脸要跟着去,凤玦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干脆利落的同意了。

施粥地点建立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唐奎街,每天固定施粥两次,几乎全城的难民都会涌来。

凤玦与洛十九到时,街道旁支起的两口大锅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并且还有源源不断蓬头垢面的难民加入。

何府的大管家正招呼着小厮给难民们盛粥,另外几个小厮在一旁负责维护秩序,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分到粥的人都会对何管家道一声“多谢。”

洛十九站在最后,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怔,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出入也被人保护的好好的,除了她信任的人外。她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灾难。

洛十九还看到有窝在母亲怀中的孩子,连哭都哭不出声音,甚至喝不下米粥。

洛十九连忙走上去握住那孩子细瘦的手腕,把那孩子的母亲吓了一跳,见是穿着何府小厮衣服的,才松了口气。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孩子这样下去不行,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可以吗?”

妇人一喜,眼睛里折射出生的希望,连忙抱着孩子跪下,“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只要可以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洛十九眼睛一酸,连忙将她扶起来,母爱是伟大的,在现代她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但她知道父母亲是爱她的,这就足够了。

她翻开小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上满是血丝,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又掰开他的嘴巴查看舌头,见口内生泡,细细为孩子把了脉,见是因感冒引起的肺炎,松了口气。

不要小看肺炎,在现代也是蛮严重的,更何况发生在古代一个没什么抵抗力的小孩子身上,还好她看到了,否则再让孩子这么烧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凤玦双手后背,双眸的望向那个小小的背影,看着她细心为孩子诊治,丝毫不嫌弃那孩子几个月没有洗澡,身上满是污垢。

凤玦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发现他突然有点看不清洛十九了,视财如命、桀骜不驯,究竟哪个是她?此刻这个蹲在难民中的少女,浑身散发着亲切的气息,吸引着人的靠近。

“我现在说的,你都记下来,知道吧?”洛十九说着,见妇人点点头,道:“柴胡、干葛、甘草、黄芩、羌活、白芷、芍药……记住了吗?这个拿着。”她又重复几遍,直到妇人认真点头,洛十九又从腰间掏了锭银子出来,递给她。

妇人双眼含泪,连连道谢,“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洛十九摆摆手,“快去吧。”

见妇人离开,她才回到凤玦身边。

迎面便见他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她,不禁摸摸脸,入手滑溜溜的,并没有什么东西啊,“你在看什么?”

呆呆傻傻的瞪着两只大眼睛,凤玦咳嗽两声,握拳抵在唇边掩住笑意,“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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