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鄩,地处洛阳盆地,四面群山环抱,河渠纵横,它北靠黄河,南临汝颖,东行黑石关,虎牢关,连接浩瀚平原,西行函谷关和潼关,连结八百里秦川。山河控戴,制约八方,天生帝王之都,夏朝中,太康,后羿,夏桀皆在此处定都。
一行车门临近城郭,早有士兵将吊桥放下,等候在城门处,一个瘦高男子排众而出,稽首道:“城守任归之拜见国师。”
风不云眼前一亮,那人唇上一瞥八字胡,眼神如隼鹰般锐利,他身长八尺,甚是清瘦,身上穿着赤虎吞焰甲,头上裹着一抹白色方巾,站在那里如刀削般笔直挺拔。风不云心中暗暗夸赞,这人一副儒将模样,令人不禁产生好感。
赵梁笑道:“任将军不必多礼,不知夏王现在何处。”
任归之答道:“夏王此刻正在纳星宫同九卿各位大人宴饮。”
“哦?”赵梁回望众人一眼,一副大家了然的表情,道:“太史令终古大人出使六大门派回来了?”
任归之道:“启禀国师,终古大人是昨晚回京的。”
赵梁点点头,没再说话,坐上马车穿过箭楼瓮城直入城内。他掀开车帘,对干辛道:“干辛,你且带着三名弟子回府上休息,我独自去纳星宫面见夏王。”
干辛称诺,分了人马转向另一条岔道。
一路上,商铺林立,人山人海,叫卖声,讨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风不云心道,我以为南巢就是个极大的城市,没想到和这斟鄩城比,就如同一个没开化的小村庄,简直是天壤之别。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车马行得极慢,卢弼生性急躁,如此行车惹得他心下着恼,不由怒从中生,他猛的直起上身指着街上的人大声喝骂道:“他娘的,前面的人不想死的都他娘的给我滚开!”说着竟扯着坐下贪狼兽就欲朝人群冲去。
街上行人见状顿时慌乱起来,如潮水般纷纷往两侧逃离,有几个老人孩子被这巨吼所摄,竟吓得腿脚发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眼见那贪狼兽就要践踏上去。风不云心中大怒,这厮怎得这么暴躁无情,正欲救人,只见虚空中竟幻出四条藤蔓,如青蛇游弋,猛的缠住贪狼兽四肢往外一扯,将它重重的摔倒在地,卢弼情急之下猛的腾空落地,甚是狼狈。
卢弼将长刀重重的立在地上,双眼充满了杀气,怒道:“是谁!”
只见街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绿衣的少女,道:“是我咯。”声音甚是婉转清脆。
卢弼瞧着少女肤白胜雪,貌若幽兰,身材匀称得似是鬼斧神工,特别是那一对胸脯颤颤巍巍甚是诱人。他吞了吞口水,满腔怒火瞬间化为了无边的****,他调笑道:“原来是小娘子。”
那少女脸色一红,娇声骂道:“你这个淫贼,看招!”
只见她衣袖招展,数不清的银针似飞火流星破空而出,直朝卢弼射去。
干辛一行人皆是一震,表情顿时凝重起来。风不云见状疑惑问道:“这女子是谁?”
浩然凝神望着两人道:“要是俺没看错的话,这招应该就是本草堂的无边落木,眼前这个女娃娃应该就是本草堂的弟子了。”
卢弼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九卿府新找来的小丫头,正好我这几个月没有开荤泻火,嘿嘿,今晚要不要陪陪我啊。”说着抡起长刀就往绿衣少女砍去,丝毫不在意那扑面而来的万千银针。却见银针眼见就要扎到卢弼身上时,不知为何竟然纷纷翻转,反而射向绿衣少女。
风不云知道这是被卢弼激起的无形刀锋反挡回去的,那少女不知其中奥秘,见银针竟然自己反射回来,心中惊疑不定,她舞起双袖,如黄莺起舞,卷起探云手,把银针一一收了回去。之后少女轻盈的向后疾退两步,反手又打出一袖银针。
卢弼嘿嘿笑道:“小娘子好本事。”他也长了记性,心想如果再把银针挡回去又不免再吃她一顿银针,万一被扎着也是得不偿失。
他长刀一横,一招力拨水帘,把那银针都向一旁拍去。这街道两侧都是看热闹的行人,这牛毛般的银针密密麻麻全扎了进去。人群中顿时倒了一片,哭爹喊娘的乱成一团。
那少女见了心中大急,虽说这些银针没有毒性,但打在身上却有彻骨之痛,这些普通人如何受的了?她脚步一纵,一招登云梯抢到行人面前,长袖一拂,将那些银针纷纷吸回袖中。
少女松了一口气,指着卢弼叱骂道:“你这淫贼,今天我就来为民除害!”
只见她闭气凝神,双袖鼓胀如球,须臾竟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袖红光,一袖蓝光,甚是震撼逼人。
浩然瞧着,喃喃道:“难道是。”
而卢弼也收敛笑容,表情变的凝重起来。
那干辛尖声道:“老卢,小心,是剑叶龙血针!”
话音未落,两团光芒猛的炸裂,变成数以万计细小的光芒从袖内蹿出直迫卢弼而去,卢弼不敢怠慢,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舞的飞起,将自己身前保护的密不透风。须臾那两团光芒狠狠的撞上那卢弼的刀锋之上,瞬间炸起数道霹雳,荡起滚滚浓烟,隐约中那两团光芒又化零为整重新收入少女的衣袖之中,渐渐黯淡下来。众人焦急的看着场内情形,刚才那一击迅疾如电,瞬息之间,谁也没瞧见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风不云眼睛泛着奇光,一脸担忧的看着卢弼。
待那硝烟散尽,众人不禁一片哗然,只见卢弼左臂和左腿隐隐萦绕着一层阴寒之气,竟然被冻住了!风不云暗暗吃惊,我四年来练习刀法,身法,眼法,昔日饮食青冥蜂酿制的百花蜂蜜练就的视微之目亦得到长足的进步,可就刚才的那攻击,我也只是勉强看到两道细微的蓝光分别穿越那重重刀锋扎在卢弼的手腕和大腿之上,这女子年纪轻轻身手竟然如了得,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不过他殊不知在场众人除他之外再无人看清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剑叶龙血针。”浩然瞧着风不云一脸茫然,解释道,“刚才那女娃娃所用的武器乃是剑叶龙血针,此针取材于三苗之地的止血神树剑叶龙血树,炼制之法极为繁琐,先是将其放置半阴半阳之地,用本草堂特质药膏涂刷表面,一天一次,连刷三年,然后再将此针取出,一日置于日下暴晒,一日置于地底冰冻,如此反复六年,而且须得半日不差方可制成,如若有一日中断,此针便算是前功尽弃了。所以此针甚是奇特珍贵,两端分为阴阳两种属性,属阴的一端叫做剑叶,若是此端先刺入人体会使中针者身体奇寒无比,中针部位冰冻麻痹,属阳的一端叫做龙血,若是此端先刺入人体会使中针者身体溃烂,如烈火烧心般痛苦。”
风不云疑惑道:“本草堂素以仁义行天下,为何会费劲心机的制做如此歹毒的武器?”
浩然道:“师弟这你就错怪人家本草堂了,此针可是治病解毒的神器,不管你中了什么毒什么伤,只要用剑叶一端酌量扎入,将伤口冻住,便可暂缓毒素和伤情恶化,待毒素伤口清除之后,再用龙血一端将冻处融化,即可恢复正常,不过若是一个人先中龙血一端的话那就神仙无救了,所以说剑叶一端是救人,龙血一端是杀人。”
风不云恍然大悟,看了看卢弼,又看了看那绿衣少女道:“这么说这个姑娘原来是手下留情了。”
只见干辛走上前去,对着那绿衣少女说道:“不知这位姑娘师承本草堂哪位大师?”
那少女制服了卢弼,表情顿时有些神气,道:“我师父便是本草堂大长老固无情。”
风不云心中一惊,眼前的姑娘竟然是那个乌龟王八蛋的徒弟,不过当日虽然固无情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但也算是维护过师父,还把长生木给了师父,也算好人一个,不过那长生木已经钻到我身体里面,还不回去了,想到此处不禁有点幸灾乐祸。
干辛笑了笑道:“原来是本草堂大长老固大侠,久闻大长老公平正直,铁面无私,虽然无缘得见,但今日见其徒如此亦可窥其风采了。”
那少女见来人对师父如此恭敬,心生好感,还礼道:“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干辛摆手笑道:“我等都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过是国师府的下人罢了,前些日子有幸陪同大人出使六大门派,今日刚刚回城,我身后便是飘渺仙居,冥火教和玉虚门的几位弟子。”
那少女一听,忙向干辛身后望去,只见众人风尘仆仆,脸上透着疲惫,的确是久行于外的样子,其中有三个年轻俊杰端坐在坐骑之上,风神俊朗,看其衣着装戴的确像是六大门派中人,她脸色一红,指着卢弼羞赧道:“那我。他”
干辛叹道:“哎,我这位兄弟哪里都好,就是脾气有些暴躁,虽说今日冒犯了姑娘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给他个教训也好,省的他到处惹是生非,姑娘我等这就告辞了。”说完就着人抬走卢弼。
那少女忙摆手道:“剑叶龙血针剑叶虽然无甚毒性,但是唯有龙血一端方能解开,而且久冻之下,血液凝滞会导致身体瘫痪直至死亡,这,还是让小女解了吧。”
那少女盈盈款款走到卢弼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支木针,众人皆是凝神望去,那针长约半指,比发丝还细,一端泛着寒光,一端泛着红光,只见少女以红端连刺了卢弼手脚两针,卢弼身上顿时滋滋冒着热气,寒冰顿时消融化开了。
风不云心中暗自惊奇,这时突然感到周身杀气暴起,只见卢弼刚刚回复行动,手握长刀就往少女头上砍去!两人距离极短,少女哪能躲过,眼见长刀加身,少女就要惨死当场,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众人衣袂纷飞,只觉得一道疾风从身边吹过,少女竟然原地消失了!
卢弼眼中冒着怒火,望着不远处,沉着声音道:“风不云,难道你要和我作对吗?”
原来刚才风不云眼见少女无处闪避,急运起青冥蜂步,抢在卢弼之前,将少女从险地抱了出来。这一下如疾电奔雷,甚是急速,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皆在暗暗吃惊,原以为这个冥火教弟子只不过是靠着一副蛮力,没想到这一下轻功简直是快的超出想象,心中的轻视慢慢的被惊愕所代替。
风不云抱着少女道:“卢大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岂能再妄下杀手,况且这位姑娘乃是九卿府寻来的本草堂的弟子,你若是把她杀了,夏王追究下来,你让国师如何回应?你忘了来时国师是怎么说的么?”
卢弼牙根咬的嘎吱响,额头青筋毕露,干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卢,风兄弟说得对,你万一把这个姑娘杀了,就算国师,夏王不追究,九卿和本草堂的人必定会追杀于你。”说着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卢弼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脸上的暴怒才慢慢化为笑容,嘿嘿笑道:“风小兄弟,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岂能真的杀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绿衣少女竟然反手扇了风不云一个耳光,只见她满脸羞红,叱喝道:“淫贼,快松手,放我下来。”
风不云一愣,顿时怒火升腾,这个姑娘果然跟她那个乌龟王八蛋的师父一样不可理喻,自己好心好意救了她反而挨她一个耳光,被骂一声淫贼。正欲发作,却瞧见自己的手正揽在她的一侧胸脯上,柔柔软软竟然一直没有发觉!风不云心下一惊,忙将她放了下来,连连说道:“不好意思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情急之下。”
绿衣少女脸上爬满红晕,玉手指着风不云道:“你。一个老淫贼,一个小淫贼,果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说完一跺脚,一招纵云梯消失在街道之中了。
卢弼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旋即又隐藏起来,笑道:“原来风老弟也看上那个姑娘啦,你早说我就不跟老弟抢啦,哈哈,不过不要紧,今晚老哥我定会带着你去宜春院逛逛,那的姑娘比刚才那个臭丫头听话多了,哈哈。”
风不云心中暗惊,这卢弼对我起了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