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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工地如战场

吴天晓兴奋地说,海刚,不好意思,半夜吵醒了你,昨天我到了香蕉坝,一个人来投个监理标,对面就是缅甸。二十多年前我贩香蕉来过,还是老样子,山顶上那颗大树都还在。这边怪很怪,在太阳坝里很热,躲进树荫就很凉快,紫外线很强。我这次也豁出去了,向总监摊了牌,说想坐一回飞机,不同意我就走人。那舅子抠了半天脑壳才同意了,他也晓得,三千块的监理不好请。

天晓哥,我原想找到工程了就把大家召集起来,但现在看,估计十年八年这关系网织不成,工程太难找了。

机会要等也要去逮呀。海刚,这次出差我算开了个大洋荤:从飞机上下来黑衣黑裤,哈哈,一身黑像侠客。刚走出彩云机场,两个警察就快步过来给我敬礼。我就高兴地立正抬手回礼,把人家吓了一跳。趁我一愣,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和密码箱,问姓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干啥?警察一左一右,老鹰叼小鸡似的捉住我。我赶紧说是搞监理的,从天府之国来,来你们彩云之南投标。警察也内行,马上问什么工程,工期多长,投资多少?业主是谁?我说我只是来递交投标书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警察一听就抓得更紧了,忽然一把把我按在地上。我主动把密码箱号码说了,他们打开一看全是洗漱用品,又赶紧说对不起,公民,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我提着密码箱转过弯下了楼,离危险品检查口,还莫得两百米,又被两个武警拦住。把我带到门口的依维柯车前,用仪器吱吱地照我周身。然后命令我把皮带松开,钥匙扣取下来,交出手机,举起手来,还忽然捞了我裆部一把(丁海刚噗嗤笑了,心想警察这动作很像诸葛香兰)……搞了一通,他们又说谢谢,谢谢公民配合。我说没事,出来就是玩,越刺激越好,我就不相信警察叔叔会抓我这种好人的。走出大门,我在广场连喝了两瓶瓶矿泉水,刚喝完一瓶又遭拦住了——一个带红袖箍的伸手说,乱丢垃圾罚款……****鬼娘,我一天遭了三回,吓惨了。后来才听说,他们在抓一个又黑又瘦逃犯,说我像他,不,说他像我。

丁海刚哈哈大笑,笑声飞出寝室,被丝厂清冷的夜空吞噬了。

丁海刚说这不稀奇嘛,那年我和文诗田在西昌投标,一群警察忽然把宾馆包围了,看到文诗田的身份证全都去拉枪栓,厉声问文诗田你住在三江市224?文诗田说是呀,一个警察捂着嘴巴说,是他,就是他,名字地址都对了。马上把给他戴上手铐,抓到公安局去关了一夜。哦,文诗田现在就在工地上,分包了一段雨污管道,我本想叫你来帮他,但这价格太低,他更开不起工资。文诗田干了两天跑到陕西修高铁去了,这边交给了他舅子。他舅子是个黄棒,又不会说话,当着民工瞎吹,说丁经理是我姐夫的老领导,这下露陷了,想帮他都不好出面了,太恼火了。

丁海刚一早去了办公室,在网上查了吴天晓的行迹,感觉和老朋友在祖国的南疆探险一样。九点过,卢员外进来大声喊盖章。

丁海刚问盖啥章,卢员外就把一叠合同丢在丁海刚办公桌上,说,自己看嘛,北总叫我来的。

丁海刚最痛恨狗仗人势,心想老子刚收拾了穆监理就来个卢员外,也不让我喘口气。北干线A段的土石方合同拖到现在才签,笑道最后的还是诸葛一家。卢员外像只骄傲的公鸡,五十多还白衣白裤,浑身香喷喷的。俗话说一身白是嫖客,这几天他包了个十八九岁的小姐在工地上晃悠,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他儿子耍的女朋友,没想到那小姐上工地还挽着卢员外的手,把一帮光棍眼都看大了。

丁海刚出来电话请示,费彪说盖嘛。丁海刚就在合同上签下项目经理陈大礼的名字,然后在尾页盖了章,又把合同卷起来盖了骑缝章,留了两份底。二掌柜进来说,哎呀,丁经理真细心,吃过大锅饭的人就会搞这一套。

哼,丁海刚瞟了二掌柜一眼,二掌柜却嬉皮笑脸伸手来问丁海刚要香烟。丁海刚从抽屉里找了一支别人丢的零烟,二掌柜也哼了声,带着卢员外走了。丁海刚把烟捡起来往烟盒里装,唐酒疯子窜进来看见了,伸出手,哎哎地喷着酒气说,老表,一支烟就舍不得了?

丁海刚只好给他丢了一支烟,香烟从桌上蹦起来掉到了地上。唐酒疯子晃晃悠悠蹲下去捡,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抓到那支烟惊奇地说,是软中啊,二两肉啊!酒疯子好像从下水道钻出来的,浑身污泥,嘴角白泡子和绿色食物残渣乱溅。丁海刚不敢想象,杨红枫被这种男人拥抱着那是一种啥滋味。

丁海刚锁好抽屉就往外面走,酒疯子跟在后面直喊老表,矿泉水,给我一瓶矿泉水。隔壁的监理都逗笑了,站住门口看稀奇。丁海刚心里气大,觉得自己真是走背运了,居然被一群球莫名堂的人耍笑。

丁海刚戴着红色安全帽朝工地走了一阵,风一撩,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酸气。丁海刚站住想了想就返回了丝厂,回来也不顾老婆的阻拦,大白天洗了个澡。

洗完澡,丁海刚回到寝室对着镜子拔白胡子。官海潮进来又羞又急:叫你不洗你偏要洗,我们在外面都看到了,你在里面把那东西掰起来又是搓又是洗,好恶心哟。

下午,板房小会议室门口蹲着几个横眉竖眼的老农,说是找赖工要青苗费。丁海刚打去电话,赖皮说都陪过两次了,还要钱,叫他们问业主张工和李土地去要,我不管——老子的钱都莫得地方要呢!

丁海刚说,哎,人家等你两天了,何必去整老实人嘛。赖皮说这种刁民要慢慢拖,要软打整。

丁海刚把老农们请进他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坐下来,一一发了矿泉水,然后上起了网,他想有农民在这里,北总车总他们肯定不会来了。

耍了一会电脑,丁海刚打起了瞌睡,梦见一群小鬼子端着长枪蹑手蹑脚进村了,一个土匪忽然站上墙头大吼:兄弟伙,不要怕,这些鬼子都是白鹤村的留守人员装的,给我狠狠打!说完,地瓜、红苕、番茄、丝瓜、大头菜下雨一样朝鬼子砸去,鬼子们捡起来就咬,还狂笑着说,哟西,米西米西大大的有。

楼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庞组长和闻总工的吵闹声。再接着,庞索玛咚咚咚咚下楼来,冲进丁海刚的办公室说,丁经理,雨污水管莫得合格证,发了停工通知二掌柜和闻金边都不听,还强行安装,要是被上面逮到了,我们是不负责的哟。

丁海刚说,北总没找你们商量?然后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庞索玛把皱皮拉垮的脖子一伸,瘪起嘴巴说,商量个屁,他只舔当官的屁股,冬至请车总、雷总监吃羊肉,我们一句话都没得到。闻总工追进来说,庞组长你真是哈的哟,我和丁经理都是苦瓜,你揪住我们闹啥嘛。

外面忽然有人喊金市长来了,丁海刚抓起安全帽就往工地上跑。闻总工一边跑一边说,这伙人真是发羊癫疯了,天天抽,天天查,比******月经还来得勤。

1。5公里处人头攒动,金副市长站在高处大声呵斥说,有人反映你们借资质,是草台班子。大家来看看,质量果然差。监理,监理呢?这管子是咋安的?

监理们都往丁海刚背后躲,丁海刚只好硬气头皮说,我们都是按图施工的,先挖基础,然后铺一层土工布,安了管道后再安排人工夯填沙夹石。

是吗?金副市长说,咋没看到布?监理,布呢?布在哪里?

几个监理平时窝里斗得行,现在都张口结舌吓傻了。丁海刚只好继续辩解,说,真的铺了土工布,文诗田的舅子也大声说,铺了的,我真的铺了的。

金副市长手一挥,一个随行人员跳进管沟趴下去摸,一扯还真从泥泞的管沟底部拉出了一节土工布。

丁海刚心里有底了,大声说,这是我们额外添加的,主要是为了保证质量。

什么,有这么好的事?你们施工队舍得贴钱抓质量?我告诉你们,这条路只要是让我管,我就要真正地管,就是撤了我也要认真。金市长的话太重了,丁海刚不再吭声了,心想诸葛向北又有大麻烦了。

金副市长气呼呼地走下土堆,朝前检查。丁海刚跟上去悄声说,金市长,我就是个职业经理人,都搞了二三十年的工程,现在又实行的质量终身制,我绝不会为了几个干工资把自己弄来套起的。

金副市回头扫了一眼丁海刚说,通知你老板到我办公室来。

北总一听金副市长召唤就唉声叹气,丁海刚说今天多亏文诗田的人,不然要遭惨。

费标说是啊,幸亏引入了竞争机制,文诗田的人虽然慢,但一直跟着单位干,还是比较注重质量的。丁经理,我们现在八面受敌了,今晚我们分头行动,你就负责宴请监理,多准备几个红包。

丁海刚点点头,心想,今晚一定要借机犒劳一下自己人。

三江市这些年加快了城镇化建设,和其它城市一样,人往城里走,厂往乡下迁,工业区里统一排污,统一治理,城乡环保越来越好。三江市南岸因为平坦开阔,开发最集中,滨江路又是宽阔的停车场,自然就形成了餐饮娱乐一条街,富集会所是这里最高档的中餐馆。在震旦公司时,丁海刚是这里的常客,很久没去了,大堂经理接到丁海刚定座电话,都不晓得丁海刚是何方神圣了,但她听说是诸葛老板定的雅座,马上就热情起来。

晚上,丁海刚带着几个主要管理员,陪着监理吃喝。其实监理也不在乎这点吃喝,吃得再多,很快就变成大粪,也会很快拉出来的。他们最在意的还是老板的的红包包,拿了红包,揣在口袋里,想啥时吃就啥时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那才是最安逸的。酒过三巡,丁海刚从史智力那里拿过四个红包,一一把雷总监、庞索玛、武监理、穆监理叫到一边去给了。

丁海刚正在纠结给不给自己和闻总工、史智力发红包的时候,北总费总来了。大家又坐下来喝酒,北总瞟了丁海刚一眼,忽然瞪着圆溜溜红眼说,费老弟,这工程我只认你了哟,搞成这个样子,你有责任的。诸葛向北哭兮兮的,估计又挨了骂。

丁海刚想站起来争辩,费彪却一把按住了他大腿。这时,北总把手一挥说,不吃了,唱歌去。然后带着一帮监理扬长而去。丁海刚那里受得这种蔑视,给费标说了一声,打的走了。

回到丝厂,丁海刚见到老婆就说不想干了,蜀都GDP都进全国十强了,我不相信回去了找不到一碗饭吃。

官海潮给老公端来一杯白开水,然后轻言细语劝,问他吃了啥。

八瓶五粮液、一条烤麂子、乳鸽炖人参,还有鲍鱼和红包。

那你生啥子气?又不是花的你的钱。

诸葛向北这龟儿子独断专行,出了问题却来倒打一钉耙,太不耿直。

你见到哪个老板耿耿直了?你以前当官耿直吗?

丁海刚哑口无言。他在扪心自问,我以前耿直吗?丁海刚忽然笑了,不要说以前,就是刚才也不耿直,刚才打的回来路过工地,要是以前再晚他也要上工地去走走看看,然后安排明天的工作,现在他才不操那份闲心。

费彪电话又追来了,说,哥,今晚我不找你谈谈,我睡不着。北总不该那么对你。

丁海刚笑道,安心睡嘛,工地如战场,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不会撂挑子。北总他怎么说怎么看,我不在乎,主要是看你。

好,那就多谢哥,这几天市里在换届选举,金副市长他们都有想法。好多人都处于紧张状态,等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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