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真TM糟透了。
第二次清醒过来的高立第一念头就是这感受。较早之前意识有稍为清醒过,不过很快又被一阵甜味迷昏,她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绑架,不过绝不会是绑错,说蓄谋已久也不为过。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晓得把药下到她挂在树上的水壶、毛巾上。长手长脚的她手脚被扎带绑着,身体呈虾状被塞在狭窄、黑暗的后车厢,稍为一动就四处碰壁,痛,浑身上下每块骨头、肌肉都在酸痛。她继续小心翼翼的动了下,担心动作太大惊动了绑匪又要再次被迷昏,无论如何都得保持清醒,只有冷静、清醒才能想办法脱身。
头脑是清醒了,可是光线微弱,什么也看不清。她又竭努力动了动,试图让长时间卷曲的身体舒服点,不过后车厢就那么丁点大,努力了几次也没缓解。这破车什么时候能停下?她骨头都快要颠散了。
“那婆娘不会是醒了吧,后面好像有动静。”大概是她的动作引起车里人的注意,原来寂静的车厢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外地口音。
“哪那么快?这药能顶三四小时呢。真醒了再给她点,夜里好办事。”同样的外地口音却是难听至极。
“九哥,你说这婆娘得罪的是什么人啊?二话不说,齐整整十万现金就送咱手里,连车都给准备好,也不怕咱哥俩收了钱不给办事,这钱实在太好赚了,嘿嘿……”
“那臭X像是在乎这点钱的吗?估计只在乎能不能弄臭、怎样弄臭这个婆娘。她不有钱吗?正好,咱俩缺钱,额外给她多弄段视频,回头再多要她个十万八万的,咱回乡下买地、建房的钱都有了。不给钱?照片都免谈,还给发上网?我呸!大不了一拍两散,咱又不亏。那臭X想得倒是挺美,风险都咱俩背。”
“俺就说咱九哥聪明,脑子是一等的好使!……哎哟,这破车、破路,颠得我……放着好好的高速不走,非走这颠簸死人的公路,明明三几小时的路程,非得费时费力跑!卧槽个臭X,累死我了!”
“说你是猪你还不认!跑路跑这么多年脑袋一点不见长,学下人家,TM那臭X才是真正靠脑袋吃饭的。那种酒吧什么人没有,她一眼就相中咱哥俩,那眼毒得……从头到尾你见过那臭X真面目不?你见她脱过手套不?说话还用假音,她比咱更怕被抓!所以,按她安排的路线走错不了……你看人策划的这档子事,那才叫天衣无缝。那臭X可真精,连怎么避监控都弄得清清楚楚,啧啧,人才啊……”叫九哥的男声发出碟碟的笑,那笑声就像破铜锣,难听至极,高立一阵反胃。
“那就是很难查得到咯?是吧,九哥?查不到就好,查不到就好……”
“查?怎么查?查屁啊查!这事情完了咱拍拍屁股走人,以后都不会来了。尼妈!你别叫鹌鹑就整一鹌鹑样,你忘了你TM叫刘勇,刘勇、刘勇,你老子白给你起这个名了!”又是那破铜锣般的声音。
“M的,不是为我老爹老娘,我死也不愿又来这破地方,妈的!霉气。”
破铜锣般?!九哥?!鹌鹑?!
高立如被雷击。不错!是他们,就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梦魇般的名字、声音,苦苦追查了这么多年,竟然、竟然啊,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跟前。真是天网恢恢,老天终于是开眼了!突然而至的狂喜涌上,高立真想放声大笑、大叫,裂开嘴一股又热又咸的液体灌进口中,感谢上天,将两人渣送到她跟前。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跟前,她却连动也不能动,别说将他们擒获,现在她连自身都难保。难道这两个人渣、杀人犯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消失?难道自己要再一次毁在他们手上?
此时,车子一个猛烈的颠簸,车里两个男人又是一阵妈妈声。
高立的头碰撞到车壁,撞击令她本就头昏眼花的脑袋又是一阵昏。好在这个颠簸过后,车子总算稳定了。她无声呜咽哭了一会后,慢慢开始冷静。
整整八年啊,她从没忘记要将这两人渣绳之以法。刻骨的恨意夹杂熊熊的怒火强烈得一点就着,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的、脆弱的小女人。尽管浑身酸痛、手足冰冷无力,值得庆幸她头脑是清醒的。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高立闭眼装死。后车厢被人打开,高立先是感觉外面光线强烈,紧跟着被人从后车厢扯了出来,两男人沉默着一左一右夹着她拖曳前行。她偷偷张开一条眼缝,看阳光应该是下午了,差不多过去六、七个小时了吧,不知有没人发现她失踪。随即她发现周围的环境设施似乎有点眼熟,高立差点要叫“天助我也”,这里竟然是江市、竟然是高正朋友经营的那个渡假村辖下的民宿。
男人将她拖进一间独幢民宿,高立装出刚被折腾醒的样子,惊惶的四周打量,缩着脑袋一副害怕的样子问:“两位大哥,这是哪里啊?为什么绑着我?”
“八婆,你是猪啊。不明摆着吗,你被绑了,晓得不?猪!难怪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真是猪,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上前揪住她的头发,浑身没力的高立被他扯得头皮发麻,头随力道抬了起来。
“嘿哟,这八婆还有几分姿色呢,身材也不错,怪不得那个臭X一心要搞臭她。啧啧,九哥今晚你可爽了!”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在高立脸摸了两把,高立差点没吐出来,顾不得头皮抽痛把脸使劲扭一边。
“装啥清纯,等会药一灌不就成个****一样浪?”男人龌龊的说,豆大的眼尽是恶心。
叫九哥的在一旁猛打电话:“妈的个臭X一直不来电话,TM耍我玩啊!打又打不通,妈的!……鹌鹑,说那么多做啥?吃饭、吃饭,吃完饭好干活。”叫九哥的男人把电话摔到茶几。
“一会有你好受的!”整天水米未沾,高立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叫鹌鹑的男人随手一推,高立随即软软的倒在地上。
鹌鹑才老实一会,喷着饭涎着脸说:“九哥,晚上你爽过了让兄弟我也爽爽呗。”
“就你那玩意?行吗你?”九哥很是不屑的样子。
“我、我用手,不信搞不死那婆娘。”鹌鹑恼怒的憋出句。
躺地上的高立没空理会他们的恶心,她挣扎着靠墙坐了起来,眼睛是闭着,脑子可没闭,飞速的转着。
江市离禺城有一段距离,即使有人发现她失踪,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来,关键现在有没人发现她失踪还是个问题,一切得靠自己。之前在渡假村住过几天,地方没少逛,只要能跑出去,联系上盛铭,这两渣插翅都难飞了。如果手脚能动多好,就算打不过两人,跑还是能跑得了的,不过照目前状况,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给,那婆娘的手机,最新款,怎么也值个几千,国内还没得卖呢,哥够意思了吧。她卡我扔了,你装上自己的卡就可以用,有屏锁,我倒腾半天没弄开,你自己问她去。”九哥扔给鹌鹑一个电话。
高立简直要仰天大笑三声,这俩贪小便宜的笨贼,竟然没扔她的手机!手机是高正在美国买给她的,装有最先进的全球定位系统,即使没卡,只要开机GPS定位系统就自动开启,精准到10米范围,她习惯戴在手臂边跑步边听歌,当然,主要还是担心会错过高正的电话。
想不到幸运女神眼光如此独到。
高立乖乖听话配合着把手机开了锁,两人渣见她听话识时务,也不再难为她,还给了她水及两个面包,让她上了趟厕所,不过手脚依然绑着。
有点东西下肚,脑袋开始的冷静清晰。她斟酌着说:“两位大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出门不过求财,估计你们干完这票就走,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鹌鹑把手上的饭盒一扔,上前拍打她的脸说:“呵,你以为你谁?有资格跟咱哥俩谈交易?臭娘们!”
“鹌鹑。”九哥倒是沉得住气,使了个眼色,鹌鹑悻悻然收口。
高立一鼓作气说:“叫你们绑我搞我的人,这位大哥不说联系不上了吗?人家指不定后悔了……”
“你个死八婆……”鹌鹑把筷子一拍,又要动手。
九哥喝住他:“鹌鹑!听她说。”
高立心中暗喜,往下继续说道:“如果那人后悔了,就这么死耗着没意思,搞到最后钱没赚到,时间长了反而容易被人发现,对吧?放了我,那人给你们多少,我出双倍。我保证绝不报警,报警对我没好处传出去名声坏了得不偿失不是?就算我反口报警,你们也早拿钱远走高飞了,哪抓去?是吧。万一真不好运,被抓到,你们没对我造成实质伤害,说到底不过是拿钱办事,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也就三几年。如果伤了我、或杀了我,那就不是三几年的事了。倒不如直接放了我,你们额外赚多一笔,我当破财挡灾,两位大哥,你们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两渣被说得面面相觑蠢蠢欲动,高立加多两钱肉紧(粤语,乘胜追击之意)说:“这位叫九哥是吧,我写个卡号密码给你,卡里大概还有个十来万的样子,你到最近的柜机去查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你就全转走,反正这里有你兄弟看着,我还能出得了幺娥子吗?”
财迷心窍的九哥果真拿着高立写的帐号密码出去了。
“鹌鹑哥是吧?”高立继续游说:“那个不是你亲大哥吧,我那卡具体多少钱自己都记不清,反正不少于二十万,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知道他拿了钱一定跟你平分?”
“八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你省点力气今晚好好伺候咱哥俩吧。”鹌鹑并不全蠢。
“鹌鹑哥,咱私下做个交易。你九哥不是要搞我吗?只要你劝住他,放我一条生路,我私下另给你一笔,金额包你满意而且保证你九哥不知道……你把手机拿来,放心,在大哥你眼皮底下,我还能整出什么花样不成。”
鹌鹑果然动心。
高立暗喜,看了好几年心理医生真是久病成医,回头得好好谢谢严医生。
在手机银行输入高正给的那张黑卡卡号,虽然她一次也没用过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当卡显示余额时,她自己都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更别说那个叫鹌鹑的渣渣,转眼十万块轻松转到了鹌鹑的卡上。
“你个死八婆,手机可以转帐,为什么把九哥支出去?”鹌鹑不笨,衰在贪婪。
“我被你们绑了,九哥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横竖是死,总得搏一搏。你也看到了,钱我有,刚转的十万是我的诚意,你想想要不要帮我?要能放了我,我告诉你卡的密码,你能取多少尽管取,不在柜员机取钱警察要查也有难度。不过是求财,大哥你犯不着跟九哥罪加一等,九哥那种人,万一那啥,他双手一推,从犯与主犯可就差得远了。”
试问有谁可以抵得住这样的游说与眼前黑卡金额的诱惑?
高立的双脚才刚被解放出来,叫九哥的男人已经回到渡假屋,见状冲着鹌鹑的脑袋就是一掌:“你妈个鹌鹑!你脑子被屎糊了?!这人要是跑了咋整?”
可怜高立还未来得及实施撒腿跑就又被绑回。
鹌鹑脑袋一缩搓着手嘿嘿一笑扮傻:“那婆娘麻烦,喝了点水就要上厕所,让她自己去个够咯,我看着她准跑不了。九哥、九哥,那卡多少钱?都到手了?”
“总共才十来万,统统归咱哥俩了。”九哥咕噜咕噜喝水,看也不看鹌鹑。
高立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给鹌鹑。
“九哥,不如,不如,咱再敲这婆娘一笔这事就算完了?那臭X不是没联系上吗,后面的事不做她咬我吃?反正钱也到咱手了也不亏,咱犯不着帮那臭X……”
“放了?我说,鹌鹑,这八婆是不是私下给了你什么好处?”九哥一把揪住鹌鹑的衣领,原本难听至极的破铜锣声线越发难听。
“没、没、没有、没有……哪有……”
“最好没有!”九哥狠狠摔掉鹌鹑,转向高立,粗暴的扯着高立的头发:“死八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了,高立被迫抬起下巴仰头咬牙死忍,不哭、绝不能哭。
“呵,TM还真能忍啊。”九哥的手在高立的脸上拍了两下,“倔,我叫你倔!给颗糖你吃吃,看你有多倔!”一阵令人恶心的、喋喋的笑,眼瞅着九哥拿着所谓的糖走近,鹌鹑人如其名躲一边,无论高立怎样闭嘴挣扎还是被捏着鼻子按住手脚灌下了药。
很快,高立开始感觉自己体内生出莫名的骚动,身体慢慢变得无力而且燥热难耐。九哥估摸着大概药力开始作用了,一脸淫笑上前松开高立的双手双脚。手足无力被扔到沙发的高立绝望的想,这回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九哥、九哥,外面好像有人……”
“啥?!”正在解衫除裤的九哥光着上身只穿一条底裤跑到窗边一看,气得回手一巴掌拍过去:“你妈个鹌鹑!你吓谁呢啊!渡假村的观光车也好大惊小怪。滚!别阻老子办事。”
“哗啦啦~”一阵玻璃破碎的巨响,是高立剩他们不备奋力扔出的椅子撞击玻璃窗的声音,紧跟着是高立拼尽所有力气的高分贝叫声:“盛~铭~救~我!”
这里的职员谁不知道盛铭?外面有渡假村的观光车经过,只要外面的人听到,她就有救了。
“嘭~”一声巨响,民宿的木质大门直接被车从外撞倒。双眼迷离、两颊绯红倒在地上的高立看到率先破门而入的不是盛铭,而是按理根本不可能在此出现的高正,她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叫:“Eric,就是他们!杀害家明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