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乐雯和我在QQ上聊着聊着,忽然给我发了一句,“先不聊了,我把妈妈气走了,我要去找她。”
她妈妈知道她和一个外地男孩网恋后,反应很大,动不动就和她闹别扭,这也是我对竞争略存希望的一个原因。其实这个想法也很幼稚,她妈妈不满意自己的宝贝女儿找外地人做男朋友,也未必会满意找我这样的笨学生。
“你打她电话,先把她骗回来啊。”
“一开始打了不接,现在关机了。”
她很着急,我也跟着着急,我问她,“那你准备去哪里找?”
“我就学校周围找找,她没骑车走不远的。”
我只听说过有女儿为了感情问题不辞而别的,没听说过有妈妈因为女儿的感情问题怄气离家出走的,我也一时没了主意。但她妈妈是个大人,有分寸,气消了就会回家,这段时间,乐雯千万不能因为六神无主出事情。
“乐雯,我陪你一起找,在小歇门口等我。”
“你来干什么呀,你又不认识我妈妈的样子。”
“我认识你的样子,我没有不放心你的妈妈,我是不放心你,十五分钟后,我在小歇等你,你别乱来。”
离开键盘,我马上骑着车赶到了小歇,过了一会,乐雯也骑车来了,双眼红肿,明显刚被滚滚热泪浸泡过。
“还没找到妈妈?”
她无助地点了点头。
“把车锁好,先进去再说。”
乐雯表现地很听话,锁完车跟着我进去,我走到一半回头出来看她车到底锁了没有。一看差点没让我笑出来,环形锁居然锁在三脚架上,等于和没锁一样。我问她拿了钥匙,重新帮她锁好。
我走在她身后,从她刚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没了主张,换在平时,哪有这么容易让她做什么就老实做什么的。
我和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在发抖,我就招呼服务员快点上热水。
她喝了一口热水,嘴里嗫嚅,不住地重复“怎么办”三个字。
我和她说,“别担心,你妈妈比你靠谱多了。”
她满眼泪花,看得我都不忍心再用话挤兑她,“我怎么不靠谱了!”
“你靠谱,谈了个外地的网友,见不着摸不着,是不是觉得网恋很出风头,这辈子得来一次?不来挺后悔的是不是?有这想法,大家都得迁就你,都得理解你,是不是?”
“我真的喜欢他啊。”
“你喜欢他什么啊?你倒是说说看,说出来我收回刚才对你说的不靠谱。”
“就是对他有感觉,想和他在一起。”她低着头说道。
“好吧,眼前有像我这样的人,愿意无条件为你付出,你不在乎就算了,可你好歹在身边好好地找一个出色的,让我死心啊,这都做不到?”
我说得太急,有点胸闷,也可能是被自己的话气到,于是摘下眼镜,放在桌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我的眼镜,捏着镜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种感觉,这个时候我如果再向她表白,并且坚决一点,可能她会认真地考虑一下给我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居然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眼镜。
“我不想再和你多说这种事情了,刚才那些话说了就说了,反正我以后和你就是好朋友,不会再对你有非份之想,你一定要好好地,不然我会心疼今天做的这个决定。”
她泪汪汪地看着我,似乎感觉有点出乎意料。
我何尝不是那种意外的感觉,那一刹那我真想撕了我的嘴,我都不明白为何我会道貌岸然地说出那些话。
“乐雯,让我做你男朋友,给我个机会好好疼你,别再去想那些远在天边不能给你实质爱的人了。”我不是应该说这句话的吗?
我是在装高尚?不愿意趁人之危?我脑子里轰得一声就炸开了。
我赶紧站起身和她说,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在这里等我,她点点头,呆呆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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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喝了几口,感觉冲不掉火气,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摁不下去的想法。于是又回到超市,买了一罐啤酒,猛地灌下去,直到吐出来,才让我感觉神清气爽。
别人买醉,我求吐醒。
我从来就是一个喜欢在别人面前装圣人样子的人,我爱惜羽毛远甚于满足自己的欲望,活在古代我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人,现今社会我就是一个什么都得不到的懦夫。天天上网,只会在网上勾三搭四,却连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当面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到头来还要给自己标榜不会趁人之危,难道打算用这个标签去吸引别的女生吗?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要做什么了,对于自己渴望的爱情,渴望的爱人,要当面让她明白我的真心,理解我的口是心非。
再等我回到小歇,乐雯已经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她告诉我,她妈妈电话终于打通了,已经回家。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不用向她表示半分真心了。
“那你可以放心了,早点回去吧。”我能感觉到我的笑容有多尴尬。
“嗯,我现在没事了,就等你回来,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她笑笑,“秋实,你也早点回寝室休息吧,今天谢谢你能陪我,我希望能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说了,你早点回去吧。”
我在小歇门口看着她骑车远去的背影,自己安慰自己,其实不管怎么做,都是这个结果,刚才把自己批判地太狠了,这么亏待自己不值得。
回到寝室,涛子的电脑正在放《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听了觉得刺耳,就把歌换成了《陪你一起老》。
涛子和阿哲倒是无所谓,跟着一起哼。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的笑,记住你的好,却让痛苦更翻搅,回忆在心里绕啊绕,我多么地想逃……
唱着唱着,我的鼻子就有点发酸。
经历了很多事,早就明白要看开,那些人那些事,没有谁离开谁会过不下去。心理上的阵痛,必定要花时间调理,想想看现在几时还会想起林心悠或者向耀佳这样的名字?当时要死要活,现在形同路人,其实都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