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全黑了下来,空荡荡的四周甚至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落烟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分不清是天色黑还是她眼前一阵的黑。而且祸不单行,抬起右手那没了皮的手骨,发着黑烟雾,看着很不对劲。
子刀从黑暗中看到那皮包骨的落烟很不对劲,下意识的向落烟靠近。他从看到落烟,就觉得她很可怜,被她的母亲那样对待。心里是很同情,再想到好友由小萌对她说的话,更想替由小萌道个歉。
随着子刀的靠近,黑夜的天,忽然闪过一道闪电,随即惊雷。声音阵阵,那光亮惨白,闪过大地。
落烟觉得心口不稳,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似的。隐隐不受控制,伴随着惊雷,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更论眼前一阵阵发黑,痛苦的煎熬着。甚至是觉得,这一刻熬不下去,要死掉了那种感觉。
被一阵阵的痛苦击碎的落烟,狼狈的躺在了地上。还没死去,苦苦挣扎的时候,望着天空那一道道闪电,明明知道离的很远,却感觉那闪电就要落在身上,要生生的劈了她一样。
又是一道闪电,那伴随而来的雷声,像是要把大地都震了一震。
落烟在面对那一道闪电的时候,赶紧闭上了眼睛,她害怕,而且,总觉得那闪电雷声是要消灭她的。
此刻要靠近落烟的子刀,神色愕然的望着天空。又垂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落烟。他左手腕上的黑色石头,一直发着亮光。只不过被衣袖遮着,只有一丝丝的亮光。他能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眉心紧蹙,纯澈的眼眸里生出疑惑。
却也不再靠近落烟,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的落烟觉得好了那么一点点,睁眼正好看到后退的男生。想到她刚才看到他手腕上带着散着暖白色的光芒的物品,想来那是神物,可能就是对她能产生伤害。
落烟此刻感觉到了来自各处深深的恶意,她都不知道干了什么,此刻如此的痛苦。
这还不算,脑袋里突然间晕乎乎的,也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脑而出。慢慢的,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她的脑壳。
落烟赶紧坐了起来,该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样吧。真的有什么活东西在她脑子里?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里就传出动静。
:“放我出去!不然我踢爆了你的脑袋!”
一种很尖锐,说不出尖尖小小的声音从落烟的脑袋里响起,很嚣张,也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落烟一时愕然,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呆到深处自然萌,也顾不上害怕了。
上天不作美,瓢泼的大雨而下,可谓是处处到了绝境。
除了落烟在道路上,子刀和小麦已经把死去的刘壮拖到了大树底下,他们站在不大的野草从中,蹲下身子,倒也比在道路上好了那么一点。只有疯癫了的由小萌,又蹦又跳的在不远处,像是没有看到这场暴风雨似的。
落烟并不清楚旁人能不能听到她脑袋里传出来的声音,她此刻将左手拿着的契约书和泡水的馒头放在地上,完好的左手轻轻的触摸着脑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感觉。她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你出来,我是不是就死了。”
静了,刚才在她脑门里躁动的东西不动了,落烟湿答答的一头长发,皮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她没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骷髅,只不过穿着衣服,勉强的装成是一个人类的样子罢了。
很可怜,明明是人类,却被折腾的不像人类。
:“你就快要死了,还问这个。”
许久,落烟的脑袋里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声音也不再那么愤怒。反而带着试探,情绪也平静了不少。继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尖细的声音又响起。
:“如果你没有受伤,你还活着。但是,你右手上大半没了皮,露出骨头。你也知道,你是因为吞噬了我,你才有那么一口气活着。你说是活着,其实就是我的这一口气活着,你的生气不过一缕罢了。你的身体已经负担不起那右手皮的恢复,你必死无疑。而且,你很倒霉的吃了死人之物,和那鬼魂签了契约。那一刻,你已经不算人类了。”
不算人类?落烟动了动身子。慢慢的垂下头去,她想哭,眼泪却再也流不出。干干的,雨水是什么温度,也退散了不少,如同麻木。
雷声阵阵的从落烟头上响起,很凶,明明很怕。身体却再也没有那般的灵活,连思考都变的迟钝,生生这么受着。
也许从开始,她就不该因为一时起的念头,为了活着报仇,便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如果,她死了,黄鼠狼活着,在她的身体上长出黄鼠狼的脑袋,用自己的身体活着,不知为何,觉得那是地狱般的选择。
:“不过,你可以把契约书吃掉。还能维持你三天人的身份,然后你就会彻底的死去。”如同蛊惑般,像是把最需要的一切摆在落烟的面前,只要她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会成为他说的那一样。
落烟如同机械般的扭头,目光看向在地上放着的契约书。
契约书此刻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如同火焰般,带着地狱般浅色的颜色。
然而落烟此刻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心里的念头,一遍遍闪过的是脑袋里那尖细的声音,带给她的蛊惑。她太需要这三天了,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自己的躯体变成怪物,脑袋里的话就像是给她准备的满意的选择,这在落烟看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慢慢的拿起了那契约书,麻木的张口就往嘴里塞,并没有看到那契约书在她入口的那一瞬间变成了灰色的碎末,进了她的嘴巴里。更没有察觉到脑袋里,那尖细的声音主人,那发抖兴奋的样子,落烟目光渐渐的失了神色,带着浅浅灰白的死亡气息。
下着大雨的天,一下子不下了。雷声也渐渐的消散,好像不曾发生过大风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