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烟感同身受,到了女孩梦里的落烟,甚至有着和人类相同的冷和痛。
监房外来了还是小时候的女孩,不过几天的功夫,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她那么小,已经有了长大后的神色。
不,梦里看似是小时候的女孩,她却有成年的意识。她甚至是控制着童年那个衣食不保的她自己,她不想有着那么一个童年。
女孩笑了,很薄凉的神色。
:“你真可怜,比我还可怜。”
落烟呆住,怔怔的望着女孩。刘师傅活着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幕,况且,她一个没有身份的孩子,又在大家眼里是个精神患者。
女孩似乎是恨毒了刘师傅,那神情也越发的疯狂。
:“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死了,还经常出现在我梦里,呵呵,你居然跟我说你死的不甘心,不甘心,找我干什么!”
落烟那一刻能感觉到刘师傅的心脏跳动起来,那是愤怒的前兆。即使是他为了她冤死,想不到在梦里,这个女孩依旧没有一句真话。
有一瞬间落烟控制不住刘师傅的身体,刚跑到监房门边,女孩变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着金黄色的符纸。
刘师傅的身体怨气越重,那符纸更亮。女孩捏在手中,那淡定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被刘师傅吓到,反而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
落烟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那符纸就被女孩牢牢的贴在她的身上。浑身顿时痛的要死,整个身体仿佛就要爆炸!
落烟就这么被拖出了女孩的梦里,因为常人可能看到厉鬼,却绝对看不见幽影。所以女孩看到的只有被拽出来的刘师傅,那其实不过是刘师傅的鬼骨,一个看似是刘师傅,其实并不是他本身。
落烟出来后,才发现,她和刘师傅都在一个画好的阵里,被生生的困住,阵的外围,正坐在草席上的是一位穿着道服的男人。
身材矮小,眼睛紧闭。浅黑色的墨镜带着,看着是有几分神秘。他手中抓着大把的符纸,好像要大干一场。
落烟身子同时被女孩镇住,她很疼。可是,目光看着的,是阵外几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他们都死了。身上都穿着有关道服道具之类的东西,看着有几分悲凉。
这一刻,落烟忽而就明白了。明白半疯子口中刘师傅闯下的祸。
怪不得刘师傅很虚弱,怪不得。
对错似乎不适用刘师傅,落烟侧目。盯着刘师傅身上散发的戾气,刘师傅心心念念的望着女孩,他看起来很恐怖,可是,也很悲哀。
厉鬼本就是不容天地之物,即使有幸到了地狱,上了投胎之路,也格格不入。他为了投胎的机会,只能从梦里寻找机会,即使这样,女孩从未赎罪,也从未觉得做错什么。所以,他才会变的,只是一些戾气,生生的变成厉鬼。
死了那么些年,他终究因为戾气,在愤怒中,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这些,在契约书上看到过,所以,想要从新做人,很难。
过错全是刘师傅的,他本该不用这么难。活着的女孩,从未想过,她能为死去的刘师傅,做些什么。
落烟想到这些,她抬头望着刘师傅。缓缓的开口说道:“算了,刘师傅。”
刘师傅怔住,安静了下来。落烟从新回到刘师傅的模样。她生生的忍下了这些痛,痛的满地打滚,眼泪却都流不出来。
女孩笑了,笑的很开心。她喜欢看着刘师傅一个厉鬼,在她面前,还不如她一个凡人。
落烟很痛苦,她听到女孩的笑声。她不似刘师傅那般的不怕疼,敢横冲直撞于这阵中。她不敢,只敢在阵里。也许有机会逃出,但是,落烟并未这样做。
那阵外的道士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灰白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望向落烟这个方向。
:“你害死了人,死不足惜!”
一道符接着过来,扔于阵中。直接到了落烟的身上,加重了痛苦。落烟已经痛的不能思考,再不想办法,她真的会代替刘师傅灰飞烟灭。
落烟痛的卷缩着身子,余光看到女孩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底生了一种绝望,是不是总有一些人,哪怕做错了事,也不会内疚,哪怕一点点?
反倒是女孩的冷漠,落烟心底生了一种不屈。她一点一点的忍下了快要放弃的心思,专心致志的低下了脑袋。
:“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要我怎么样都行,我怕疼,真的,我真的很怕疼。”落烟断断续续的开口,神色卑微到了极致。那拥有着刘师傅凶恶的面容,也因为落烟的存在而变得可怜兮兮。很卑微,卑微到极致的样子。
这样的刘师傅,落到女孩眼里。得到了女孩很大的满足,她乐呵呵的笑了。
:“好,本来就该如此。你听话多好,乖乖听我的话,就不会挨打。”
落烟很卑微的点了点头,真的一副很乖的样子。
女孩不知道到了道士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道士一声不吭的收回了符纸,离开了。
落烟盯着明明看不见东西的道士,却路走的极好,根本看不出是瞎了的。
女孩回首,看到刘师傅盯着道士看。冷呵呵的笑了一声道:“我有钱,什么样的人我找不到。你不过生前一无所有,就是变成厉鬼,也斗不过我。”
落烟心下平和,面上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心底是认同女孩说的话,是的,活着的女孩有钱,能做更多的保命之事。而刘师傅,确实如女孩所说。
公平和不公平这种事,其实,应该是站立在有本事的时候,才能开口要公平的吧。
这一晚,女孩并不放心刘师傅。因而,要求刘师傅一直在阵中。等她放心了,才会撤了阵。落烟心下有些失望,却只能暂时这样。
女孩离开后,落烟才有机会仔细的看身在的地方。原来还是刘师傅的家中,居然,在这里被生生的控制住,真的,有些讽刺。
院子里的尸体还在,有些诡异。
一副棺材突然间动了动,落烟惊住,说真的,她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