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二人自高王庙擂台出来,直奔行二里到了黄河鲤鱼潭,方见越遁禅师与天尊教主。
细看去,见两人站于黄河水面之上,不断闪躲腾挪变幻走位,时而交手时而回防,掌风直掀得河面滚滚大浪。
各门派间的人早看呆了眼,均纷纷猜测哪有这等水上漂的轻功?但再细看去,这两人又似非踏水行走。原来这一带黄河鲤鱼极多,个头又大,每条竟有八九斤,直在河面不住窜跃。这鲤鱼被二人不断变幻位置踩在脚底,竟真如同在黄河踏水行走一般。
徐永昌叹道:“天尊妖人这下盘七星桩的功夫,恐怕我再练三十年也有所不及。”
张万筹、吕尚香也是摇头自叹弗如。
只听得黎不救时而自言自语道:“坐天、坐地这俩臭小子,方才那一式晚些再发,便可后发制人。”
时而又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何必等到招用老了再变招式,不如先发制人,岂不先占了越遁上风。”
穆子降但看得黄河炸浪滚滚,鱼跃阵阵,二人便踩在炸飞的鱼上穿梭如燕。只见越遁打出一式“炎魔掌”,被法坐地一个“移花接木”将掌劲转移,正打在河面之上。顿时众人只听得一个炸雷,继尔天空洒下一阵碎雨,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待浪雨落定再看二人,只见四掌对接,越遁、天尊教主均面露痛苦之色。
但见越遁的双掌由白变红,由红变赤,听得不住嗤嗤作响,河面顿时雾气腾腾。
只见天尊教主双掌传来一阵焦烟,大呼一声撤身后退,被越遁击了一掌倒飞跌在岸上。
“大爹、二爹。”法宇儿忙来搀扶天尊教主。
再看那越遁也飞跃赶来,待一落地,便双掌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只刚念完,却呛出口血来。
天尊教主看下自己双掌,被烫得焦黑,却听天尊教主反而哈哈一笑,道:“越遁大师,只怕你吃我那几拳,赢得也不甚漂亮。”
越遁道:“空明拳果真……厉害。”
黎不救道:“越遁禅师,你伤得这般严重,可如何与老夫比武?”
越遁道:“出家之人,六大皆空,盟主之位……”未待说完,又吐出口血来,被法证搀扶住。
越遁道:“盟主之位,黎老先生接任,江湖朋友必然心服……”
法证道:“师叔祖,你伤势怎样?”
越遁只因近来功力渐退,再不及十年之前,反倒天尊教主功力又增。但觉挨了天尊教主那几拳,周身如散架一般疼痛,便挥挥手,道:“我们回去。”
此时,各门派间纷纷朝黎不救施礼,道:“恭喜黎老神医接任武林盟主之职。”
黎不救道:“恭喜个屁,老夫岂是为武林盟主之位而来?”
张万筹道:“黎老神医,群龙不可无首。况是越遁禅师交代,我们甘拜黎老神医为新任盟主。”
法宇儿也道:“外公,既然是众望所归,你就别再推辞了。”
黎不救道:“宇儿,老夫本欲来和越遁切磋下身手,不想竟这般扫兴。既然他们愿拜我为武林盟主,便当听我的对不对?”
当下各门派道:“愿听黎神医传令。”
黎不救道:“那好,老夫一向我行我素,不喜掺和江湖恩怨,武林盟主就暂且由宇儿代任吧。”
闻此一言,各掌门不禁唏嘘一番。只听法宇儿道:“外公,你看他们阳奉阴违,根本不听外公的。”
法宇儿刚说完,各门派便见黎不救脸色不悦,当即便道:“我等愿听代盟主调遣。”
法宇儿道:“这还差不多。传我命令,明日诸门派各挑精明弟子随我到汀河崖生擒土匪赵连渻。记住,只许生擒,不许害命。”
各掌门道:“领代盟主之命。”
待说完,各掌门便嫌法宇儿胡闹,捉强盗那是官府的事情,这法宇儿竟也欲插手,当下纷纷摇头去了。
待众人离开,法宇儿便朝黎不救道:“外公,你把‘极乐酒’的解药藏哪了?”
黎不救道:“宇儿,老夫说了不救段万师便是不救。一来教训段万师当日在羊角城犯错,二来也给你爹那俩小子一个警告,只莫动不动便拿这等毒蛊害人。”
法宇儿道:“外公,你若不给我,我便……”
黎不救想到昨日肖倩说法宇儿将迷魂庄翻得乱七八糟,便道:“宇儿,金风玉露本不在庄中,可莫再到迷魂庄胡闹。”
法宇儿拉着黎不救道:“外公,你听我说……”
雪芽因见法宇儿在黎不救身边,便拉了下穆子降悄声嘀咕两句,随徐永昌退去。
肖财臣看完比武待回擂台,犹自称赞越遁禅师功力高深,突然却见刘贯虹、张玄机,并着些天尊教徒的尸体散七散八的躺在地上。此时张万筹正抱着张玄机痛哭,旁边只留下一段绳子,千变老人竟不知去了哪里……
肖财臣忙奔跑了出来,准备向姑父说明情况。行未多久,见前面一个白裙姑娘,乌发垂肩,腰缀流苏正在湖边抚琴。
肖财臣心道:“这个姑娘背影怎如此眼熟?”只如此想着,便上前细看。
却说吕莫依正抚琴间,似觉身后有人,便玉指在琴端一按。待琴飞起便跃身拿住,就势朝肖财臣砸去。肖财臣忙闪身躲避,当下二人直打了二三十回合。肖财臣恐伤到莫依,因此只用剑鞘不敢拔刃,吕莫依两手抱琴,砸在肖财臣背上,顿时将其砸倒在地,被吕莫依顺势一脚踩在背上。
肖财臣道:“莫依,原来是你。”
吕莫依脸上留下两行泪来,从琴身抽出一条软剑,抵在肖财臣颈上,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肖财臣道:“依依,只我见了你心里便欢喜得紧,倘若你恼我,要杀我,便动手杀了吧。”
吕莫依想起那日在树林之中的事来,原来肖财臣趁吕尚香、吕莫震去了香满楼便欲对莫依慕色施暴,正逢法宇儿经过将肖财臣打得昏死了过去。吕莫依当下羞怒难当,觉着反倒不如死了的好。本欲悬树自缢,恰逢被尾随法宇儿的黎蛰相救。
吕莫依当下脸儿一红,欲要杀了肖财臣,但看着肖财臣又想起舅舅、母亲来,只拿剑颤抖下不去手。
吕莫依正出神间,却听得前面一阵谈话,似乎是父亲声音。只因莫依觉自己无颜见父母,当下忙将琴收了,闪身退去。
徐永昌、吕尚香尚不知千变老人逃跑,正互相夸赞武功了得。
徐永昌道:“吕兄穿枝透骨剑果然名不虚传。”
吕尚香道:“徐弟七星梅花拳也是技压群雄。”
徐永昌道:“吕兄抬举徐某人了,前面岔路我们先就此别过。”
“请”
“请”
二人一拱手,当下作别。
雪芽、穆子降随同徐永昌回到丹朱剑庄,吕莫震因心念徐九香便也带了宗碧随着。行未多远,肖财臣追着跑来,在徐永昌耳旁将方才情况诉说一番。
徐永昌道:“臣儿,你怎如此糊涂?此事当快告诉吕兄。”
只见肖财臣跪道:“且莫告诉师公。”徐永昌将其搀扶起来。
吕莫震问道:“发生了如何情况?”
徐永昌看看肖财臣,叹口气把头摇道:“臣儿比武之时,武艺不及马陵观弟子,因此自责。”
吕莫震训斥其平时好逸恶劳,不专心学武一番这才作罢。
及至庄中,已至黄昏。徐夫人因在庄中照顾徐九香,见徐永昌回来,便问比武详情。徐永昌道:“只不想此番比武,我白衣阁、丹朱剑庄名气已然压倒永庆寺法证。”当下便吩咐弟子摆酒。穆子降、雪芽、徐永昌、吕莫震、宗碧、肖财臣围桌而坐。
雪芽未及坐定,只见徐夫人过来叮嘱几句便拉着离去,不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