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怎么把事情埋藏地这样好。”三人在饭店里吃早点,伟民看他们成双成对的,便打趣他们。
“夫妻之间龉龃罢了。却不想她生了大气。”敬国替她遮挡。眼角略略扫了她一眼,见她腼腆地笑了。
“多有得罪,还望原谅。”安好拿起茶杯,对了伟民道“昨天你替我说了诸多好话,不然他们一定要为难我了。以茶代酒谢过了。”她举杯喝下。
“岂敢,岂敢。那些洋人个个豪爽,简直千杯不醉,你一个女流怎是他们对手。下次这等应酬,你还是不参加为妙。”伟民也举杯回应。
“是了。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和男人们斗酒,螳臂当车。”敬国插话教训了她,随后又叫茶房端上三杯茶来。
“问周兄,今天可有要务。几点动身回杭?”他抬眼问周伟民。
“并无要务,只是上海还有几位朋友要拜访,所以要到下午才回去。你们夫妻久未见面,正是话别情浓之时,自然有一番逗留,我们下午再到车站聚首吧。”伟民听得敬国言下要为安好请假,顺水送了人情。
大家吃了点心,喝了茶随后伟民见机离开了。
“你身上觉得好些了吗?”他又为她的茶碗添了热水,移到她的面前。“多喝些茶水,可以醒酒。”
“其实我酒量也算不错,只是昨天喝急了一些。并无大碍。”她接下茶碗,抬手又略喝了一些。“这也是唯一一次宿酒,你别小题大做了。”
“昨天那番场景,任何人看了多有不雅。你一个单身女子,被一个男人搀扶着,歪歪斜斜进入旅馆。”他拿食指在台上敲打着,看似心不在焉,其实余怒未消。
“照你的意思,我一个人躺倒在街上反成了正人君子了。”她反唇相讥,笑着反问他。
“安好,我发觉你出去做了事,锐利了不少。”他知道她讽刺她,只得败下阵来。“我母亲他们春节要上来,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我与母亲说了,今年春节回老家过了。我在外面多年,一直少于陪伴。所以有时间的话,总要回家的。”她怕他生气,转而又说“我也要与母亲说一下我们的事情,如今变得如此复杂,总要让他们提前知晓才好。”
“我们的事情,我们有什么事情?”他故意激她,她恼了,起身便要离开。他慌忙拉住她“好,好,好,你知道我开玩笑也要生气。算我失言。”安好才坐下,低头不看他。
“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做何打算。”他认真问她,接着又把职位要求和她略说了一下。“我觉得很适合你,你不妨考虑一下。”
“即将年下了,我过了春节再与他们说吧。那里规模虽然不大,我倒是很有感情的。我一个没有文凭,没有经验的人,他们也肯重用。周围同事人也和气,我这么走了,于心不忍。”她不忍心让他失望,还是决定要离开那里了。
“好,你决定好了,打电话给我。我便帮你在这里绸缪。”他也不再为难她,想着她就要返回杭州了,总要让她开心地回去。“我们今天什么也不做,光去玩好不好。”
两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等散了场,便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两个都讲了近期稀奇古怪的见闻。
“前一阵子,听了个笑话讲给你听。”两人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下“有个先生问学生,你们觉得乌衬衫好,还是白衬衫好。”
“当然是白衬衫好,白衬衫多漂亮啊。”安好好奇地插话。
“甲和你说的一样,乙则说乌衬衫好。所以先生就问甲为何白衬衫好,甲说让乙先回答吧。乙则说乌衬衫好,时间穿了再长也看不出脏了。”他自己未说完,先笑了起来。她正听地有趣,忙问他“这样就结束了?!“
“没有呢。于是先生问甲,你的理由是什么。于是甲一本正经地说:白衬衫穿成乌衬衫还要许多时日呢。”于是自己又笑了起来。“原来安好你的想法和甲是一样的。”
安好哭笑不得“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你们这些男人才喜欢把白衬衫穿成乌衬衫呢。”自己想起那会经常帮敬业洗衬衫,觉得更加好笑,笑地露出一排美丽的牙齿。
敬国突然伸手抚摸她的发丝“原来不知道,你笑起来这样好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笑过。”
四目相望,她看见他眼里的柔情如同冬日的阳光,和煦温暖。她无以回报地说“原来安好的世界只有服从。而今,我自由翱翔成一只风筝,但是不论多少危险,那头你都会在那里守望。所以以后我都将是笑着的。”他感激地拥她入怀。
下午,敬国送她去火车站。他照例又买了许多零食给她,她只得带上。看周伟民未到,他便先坐了他的位置。“你到了家务必给我电话,好叫我安心。”
“是,我知道了。”她温柔地回答“淑芬和敬业春节到上海后,你替我谢谢淑芬和敬业。这些年我让他们费心不少。至于老太太那里,她肯定也生了我的气,未必会原谅我。”
“这些你不须多虑,我会和母亲谈的。”他握了她的纤纤玉手“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毕竟你举目无亲的。不要让我担心。”
“世间险恶我是知道的。你不要老把我当作几岁的孩童。”她笑他言重了。此刻伟民已经到了,看他们惜惜话别,又打趣他们“哦哟,我来的不是时候。”两人立刻松了手,不好意思起来。
“还望周兄一路上多照顾,她一个女流。”他和周伟民握了一下手,周伟民立刻点头。“是是是,我一定照顾好嫂子。”
安好听周伟民称她为嫂子,只害羞地低头不语。于是敬国看了她一眼,只得下车去了,依旧在车窗旁和他们说话。终于车轰隆隆地开了起来,敬国起先亦步亦趋地跟着。之后,火车越开越快,他眼看就跟不上了,她探出头去,拿帕子和他挥手再见。敬国才慢慢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