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为什么突然加了一倍?”听完老田的禀报,赵花花心知肚明这是王武在报复顾全德,问题是,有些事,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
赎金上的四万大洋和两万大洋听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可实际运作的话,难度增加的可不止一倍。
比如说:两万大洋,顾全德凑集资金的压力小得多,很可能就会直接认栽,乖乖地交赎金,甚至他反而会帮着压下此事,毕竟,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四大大洋,而且是三天内,那么,顾全德万一一时凑集不到这么多大洋,盖子捂不住了,就会反抗,从而让原本很可能顺利的事变的复杂起来。
“花花姐,一年前,我听我大哥提起过,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在酒桌上感叹过:顾全德这几年搜刮民脂民膏太厉害,光是存在银行里的就有六七万大洋。所以我就想多敲他点。”
“多敲他点?你呀你……”赵花花气呼呼地指着王武,可指了半天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你的事回头再说。老田,既然都发生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如果真如小武所说,我想,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按我们事先商量的办,应该没问题。”
听到这话,赵花花瞪了眼王武,道:“小武,麻烦你下次有什么情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这样临时增加难度,真的不好。”
对于一个护短的人来说,能对自家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克制的了。
“花花姐,我知道错了,下次绝不会这样。”
……
顾全德听到手下报告,宝贝儿子怒气冲天的出城而去,立马觉得这事的味道不对。
不过,他经验老道就老道在:不是先找人打听这事的经过,而是第一时间就派骑兵大队去把儿子抓回来。然后,在等待之中,才派人去打听。
听完事情的经过,他明白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家玩了手江湖上的仙人指路,就坐不住了,匆匆赶到西城门等待着。
等张队长带着骑兵队回来,把事一禀报,他立马就明白,这事自己想要捂盖子,付出的恐怕不止四万大洋:关键是,当时情急之下,自己把守成的皇协军的一个连派了过去,皇协军全是向定东的人,自己就算想瞒都瞒不住,除非跟向定东达成协议。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傍晚,向定东居然笑眯眯地主动登门拜访。
原本以为向定东是来看笑话的,谁知,向定东居然主动送上两万大洋,并不断道歉,说自己没管好县城的治安,让人钻了空子。
两人一番尔虞我诈的交锋,最后达成了协议:顾全德护住了手下唯一一支武装力量——骑兵队。被敲诈的是:全县税收中的好处,由原来的七三开,变成了五五开。
顾全德那个气呀,别提了。可他不敢不答应:一旦捅到日本鬼子那儿,以小鬼子的狠劲,很可能为了消灭这股敢跟鬼子叫板的‘土匪’,视他儿子的性命如无物……这种事有过多次先例,尤其是一旦确定对方是抗日武装,小鬼子绝对会把这种先例变为事实。
向定东被搞定,顾全德就开始准备赎金。
王武说的没错,向定东有钱,四万大洋在小老百姓眼中是个天文数字,可对他的身价来说,不是个多么为难的事,只是心痛极了而已。
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搜集情报了:虽然依旧不清楚这事到底是哪路好汉做的,可他却清楚,什么黑龙山的座山雕,全是扯淡,倒是很有可能是流寇作案……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或者四爷,可问题是,****不缺钱,真要找他麻烦,最有可能的是取他性命,而不是为了钱财;四爷方面军纪严明,也不太可能这么干。要干早就干了,也同样会以取他性命为主——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事的起因就是县游击大队烧了他下面一个小小地营长的住处引起,慢慢地演变成这样。这次图的就是用他的钱买药,好为大战做好储备。
7月21日下午四时许!
顾全德带着骑兵大队,拉着两马车,八个大箱子,出西城门,缓缓地向交换地而去。
他都乖乖认栽,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连派个人先一步到交换地点去查探的事都懒得做,却没想到,向定东居然亲自带着两百手下追了上来。
“顾县长,定东自愿请缨,替您前往接回小公子……不冒昧吧?”
前面那些话,听的顾全德心生感动,可听到向定东这最后一句,他猛地醒过神来:你小子是怕我反悔,所以带来了这么多见证者,是吧?行!等这事过去,我们慢慢玩。
两人就这么表面上惺惺相惜,暗中勾心斗角的一路来到交换地点。
“我们到了,人了?”
张队长一吼,真是震得山林鸟儿群飞,四下寂静一片。
“吼什么吼,没见爷爷正在树上睡觉吗?”
大家一看,却见大陆左边二三十米的林子边一棵大树上跳下一蒙面汉子。
“赎金带来了,我家公子了?”
那蒙面汉子不仅不出声,反而抱起双臂,就这么冷冷地看着。
无奈,张队长只得回头看了眼顾全德,见他微微点头后,一挥手,手下将八口大箱子抬到路边。他们还故意退到大道的另一边,以示诚意。
那蒙面汉子一看,双眼一眯,露出不屑的冷笑道:“想让我们撕票你早说,跟我玩这些小把戏就没意思了。”
张队长一听这话就明白,对方是个绑票的老手,因为这里面确实有个小窍门,或者说是大陷阱:八口箱子里面装的是实货,抬到路边,离他们不到七米,就是要让对方见财而大意。这么重的八口大箱子,一个人是抬不动,等对方派出十多人过来抬的时候,猛不丁的动手,绝对能捉住这些人,到时候,就可以逼迫对方用顾公子来交换这些人了——绑一个来查验的没用,但要绑一群,对方要敢不交换,这人心散了,还怎么带队伍?更何况,根据先前的情报,对方也就二三十个,敢不交换,我直接带人冲锋,把你们全灭了。
见对方识破,张队长只能再挥手,让手下们把箱子再往前抬。
“少跟我耍花样,放在中间做什么?都给我抬过来。”
这次,对方果然一言而行,直接将八口大箱子抬到蒙面大汉的身前,放下箱子,很干脆的转身而回。
蒙面大汉这检查赎金的经验真的让人佩服,打开第一个箱子,见里面全是白花花地大洋,他抬头看了眼马路对面,却不检查大洋的真假和数目,反而一口气将所有箱子全打开,见其中有三口大箱子里装的是鸦片,他也不急于检查,而是左右看了看,随手从一口大箱子拿起一块大洋,掂量了一下,又用两指的指甲夹住大洋,对着大洋边猛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
把大洋丢回箱子,双手用力抬箱子,可惜,只是移动了一点,无法抬起箱子。又双手在箱子里猛刨了几下,确定下面不是砖头后,这才走向那三口装鸦片的箱子。
拿起一块用牛皮纸包着,制成砖头装的鸦片。撕开牛皮纸一角,捏着一点鸦片搓了搓,又闻了闻,再次抬了抬箱子,这次,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五口大箱子里,每箱子装的是五千大洋,对吧?”
“好本事,确实如此。”
“可这三箱子黑砖,在本地,好像值不了一万五千大洋,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位朋友,四万大洋,一时之间真的是难以筹措,所以,这三箱子黑砖可是纯度很高的上等货,就算在本地,怎么也值个一万大洋,不知您是否认同。”
“确实如此,那剩下的五千大洋了?”
“在这了。”张队长从马背上解下那个黄布包裹的物品,让手下给那蒙面汉子送过去:“实在是没法子,就只能拿这个抵了。朋友,这份诚意,算是尽到了吧?”
蒙面汉子打开黄布,里面包的是一口高约一尺,长约一尺半的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挑起一直金钗,看了看,边关上箱子边点头道:“算逑,就这样吧。”
说完,转身一招手。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蒙面汉子押着顾友明走出林子。
顾全德一见宝贝儿子身上穿戴整齐,表明儿子没受到什么虐待毒打,心头松了口气,可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瞧,心头的怒火立马暴涨:看儿子满脸的小红包,显然是被蚊虫叮咬的厉害……连这点都要计较,可见这顾全德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可下一秒,他的怒火就被不解取代了。
“对不住,为了大家的安全,只有让顾公子暂时忍受点委屈了。”
只见那三个绑匪不管不顾的用绳子把顾友明反手帮着吊在树上,还特意在他的脖子下一米左右的地方挂了面破锣。
然后,又从林子里走出一群蒙面汉,用木棒把箱子抬走。
顾全德双目杀气大盛:你们等着,等老子追查到你们是谁,老子亲手把你们一个个活剐了!
他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能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