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欧阳鹏带着县大队的主力排攻下九龙镇皇协军本部。
因时间仓促,没来得及仔细搜索,只得到了十几条枪和一些弹药,还有六百多块大洋。
走的时候,顺带放了把火。
这一把大火烧的妙呀!向大牙做梦都没想到:有人居然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攻下了他的大本营,所以,他把毕生绝大部分积蓄都藏在办公室里。更妙的是这些钱财居然全都是银票,真真地见不得火。
不仅烧掉了他大部分积蓄,让他立马成了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九龙镇修碉堡这种大工程传开后,很多本地和县上的人物就来拜访他,目的不言而喻,他也以为没问题,便来者不拒。其中有两笔钱是最要命的:伪县长和他的堂哥县皇协军司令向定东各入股五千大洋。
人家来投资,自然是要见到收入,才不会管你有没有意外。可这么大的窟窿,让他一时到哪里去找钱填补?急红了眼的向大牙,只能铤而走险。
赵花花也拿不准这是不是向大牙卖情报的真正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
你说你当个汉奸都当的这么失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赵花花很‘同情’的看着他,安慰了他几句后,与他约定联络方式,走人。
赵花花一路都在寻思这事该怎么办:向大牙狮子大开口的要五千大洋,当然不可能,就算情报值这么多也不可能给这么多——把你喂饱了,你不卖我情报了,咋办?可到哪去找五千块钱这么大的数目了?再到那些伪乡长之类的汉奸家去抄家——那一担鸦片就是三个月前打土豪得到的,必然会惊动向大牙,从而引起向大牙的猜疑,那可就得不偿失。算了,还是尽快把这事报上去,让上面的人去想办法。
确定身后没人跟踪,三人走上小路,在一条小溪边洗掉伪装时,赵花花还特意嘱咐他俩:今日之事,对谁都不许说。
回到二号驻地,那头驴子寿终正寝。赵花花跟大宝商量了一下,换了身行头,带着王武和小宝,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往县大队的驻地。
县大队的驻地在县城西北边,与临县接壤处的小黄庄。按敌我实际控制范围来看,这里已经是梅山军分区的实际控制范围内了。
欧阳鹏正在村里的大平坝上带领队员们出早操。
无意中见赵花花到来,赶紧对身边的一个人小声吩咐:“快去给队长说一声,花老虎亲自来找他麻烦了。”
随即,快步迎了上去,隔着十多米远,就笑道:“哎呀~!不知是什么风,让赵队长亲自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欧阳鹏,你少跟我这里打哈哈,罗二愣子了?叫他出来见我。”
“罗队长不在,他有事出去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就算吃了我,罗队长也不在。”
赵花花一指那个刚好消失在转角处的队员,温怒道:“那你让那小子回来,我亲自问他是要给谁通风报信?”
欧阳鹏慢吞吞地回头一看,刚好瞧见那个手下消失在转角处,立马回头对赵花花笑道:“花花姐,没人啊!”
赵花花气的一指欧阳鹏的鼻子,看着欧阳那嬉皮笑脸的无赖样,回头吼道:“小武,去,把那个通风报信的东西给我抓回来。”
“好!”
小武刚要跑,被欧阳鹏一把拦住,急道:“同志,同志,等一下。”
又对赵花花讨好的笑道:“花花姐,您难得来一趟,肯定有大事。要不,我们先说大事,回头我亲自陪您去找队长算账,如何?”
“滚一边去!上次被你带着瞎转悠了大半天,然我这脸还没丢够?怎么,还想来?”话虽如此,可赵花花还见欧阳鹏没脸没皮的笑着,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道:“给我弄三匹马来,我就暂时放过罗二愣子和你。”
“花花姐,驻地就四匹马,被队长骑走了……”
“罗二愣子就是把马吃了,也得给我吐出来……快点,我急着去军分区,没时间在你这儿瞎耽误工夫。对了,再给我弄点干粮,我这还没吃早饭了。”
一听赵花花这委婉的解释,欧阳鹏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了。当即叫来手下去牵马,他则试探性的问道:“花花姐,要不要我带人陪您走一趟?”
“怎么,你想造反?”
欧阳鹏被这瞬移的问题给问的莫名其妙,无辜的看着她。
“这一带都由我们控制着,安全的很。可你非要带人全副武装的杀过去,不是造反是什么?”
就在赵花花穷追不舍的打趣欧阳鹏,借机出气的时候,三匹大马被牵了过来。三人立即骑马离开,风驰电掣的赶往军分区总部。
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三人在林子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又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途中,王武对几道守关卡的士兵的穿着来了兴趣,得知这些穿着老百姓的汉子,都是临近村庄里的民兵,让王武越发好奇:看你们这积极性,放一天的哨,能得多少钱?
三人于下午四时左右,来到军分区总部——梅山镇。
赵花花把缰绳递给小宝,快步向指挥部大门走去。
“这位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
赵花花一愣:她以前来指挥部,无论是见哪个军分区首长,都是畅通无阻,今日换了两个眼生的,居然跟她要证件,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可对于那两位守门的战士来说:没见过赵花花,而且,赵花花腰间还插着两把盒子炮,怎么可能不检查清楚她的证件。
赵花花可以在罗大队长和欧阳副队长面前摆谱,因为她资格够老。在军分区总部,她的面子也很大,用现在的话说:她丈夫要是没英勇就义的话,在军分区当个首长是板上定钉的。别说军分区政委跟她丈夫是本地区起义时的几个首脑人物之一,就是现在的一团团长和独立团政委,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师母(这两人都是起义前在农会学习过,赵花花的丈夫是农会的主讲老师之一,关系还特好的那种)。而她丈夫在世时,跟同志们关系很好,从不摆首长架子,又能同甘共苦,因而,有了这份情义,谁有脸跟她一个女人叫真?
正因为出入习惯了,来时有点急,一时居然忘记带证件了,现在可就有点麻烦。
“两位同志,我叫赵花花,来的急,一时忘记带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急事要见彭政委或者李师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位女同志,对不住,您也知道这里的重要性,无法通融。”这家伙最快,可旁边那人却对赵花花的名字有点耳闻,眉头皱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那就谢谢了。”
“哎呀~!嫂子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还让您在门口久等,真是对不住。”很快,就见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走出来,对赵花花亲热的握了下手后,对身边那两个站岗的士兵吩咐:“这是赵女士,今后就不用检查了。”
“是!”
“不怪他们,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老肖,政委或者师长,谁在?”
“师长到下面去了,政委不在这里,在训练场,走,我带你去。”
“那就麻烦你了。”
边走边聊,赵花花才知道,****派人来进行军事交流,李师长亲自接待。
说是交流,还不如说是检验一下梅山军分区的战斗力:第九战区最高长官薛岳将军发现鬼子最近有异常调动的迹象(第一次长沙会战前),为防止鬼子在为攻打长沙做准备,自然要精心准备迎战,梅山军分区虽然是我党的军队,可按当初国共合作达成的协议,梅山军分区归第九战区统辖。他当然要派人来摸摸梅山军分区的实力,所以,专门派了个军事交流团过来考察一番。
军事交流团昨天上午抵达后,中午就分成几组:二团和独立团各被派了一组去交流,还有一组则在梅山根据地里四处了解。剩下的这一组,因一团有负责保卫军区总指挥部的安全,所以,由带队的钱明峰上校亲自‘交流’。
昨天和今天上午,都是看一团的操练和演练,等赵花花几人抵达操场时,正值钱上校提出射击‘交流’……是个人都清楚:这所谓的交流,其实就是比赛,以此来打击对方的士气。
操场的两面坐满了士兵,右边有一个大讲台,上面坐着十多个首长,在讲台顶端还写着‘热烈欢迎****来我军分区交流’。在讲台下,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我军士兵拿着枪,半跪在地,正瞄准百米外的五个挂着的酒坛子。
受到这种安静的气氛感染,几人也不好出声。见讲台右边角落里只有两个穿****军服的士兵站在那里,几米内空无一人,下有点空位,赵花花带头走过去看热闹……得益于赵花花的特殊身份,他们几人的枪没有上交。
“砰!”
枪响坛碎,引得大家拍手叫好。
“砰!砰!砰……砰!”
接下来的前面三个酒坛子同样是一枪击碎,只是最后一个酒坛子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底部开了个口子,有水流出,但整个坛子并没有碎,显然,子弹头只是擦伤了酒坛子底部。
众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好,异样中,场面安静极了。那个开枪的士兵懊恼的捶了下大腿,拿着枪低头走人。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就这枪法……啧!啧!”
赵花花大怒的扭头一看,却见是身边那个拿枪的****士兵在轻声嘲讽。
正要说话,却见另一个****士兵把枪递给说话的那位,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的枪法,杀杀他们的威风。”
对方都拿着枪走进赛场,赵花花不好反击,只能窝火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