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参加队伍三四年的老兵,小宝的战斗经验那是不用多说,更何况他一向机灵。
一听见枪声,他撒腿就往巷子里跑,可跑出去十多米后,猛地一停,转身就向巷子外跑,因为他突然想到:既然响枪了,必然是跟鬼子交上火了,巷子里就这么点宽度,自己跑过去,恐怕忙没帮上,反而会牵连战友,还是从另一个巷子绕过去。
来到巷子口,撒腿就往左边的另一个巷子口跑,可惜,只跑到一半,就发现前方正有大队敌人拿着手电筒冲来。好在小宝机灵,赶紧往街边上一趟,侧身向内,偷偷把枪藏在墙角缝隙里,再用转头盖住。
接连几批鬼子冲过,根本没给小宝开溜的机会,好在鬼子急着去合围,对一个小叫花子自然不在意的匆匆而过,但小宝的运气很背。
好不容易等鬼子跑过,爬起来就向前跑。跑出去二三十米,迎面跑来了向大牙的皇协军。
无奈,小宝只好再次躺地装叫花子,再次藏枪。
鬼子给游击队下套,事关机密,但需要皇协军和侦缉队的配合,自然不会隐瞒向大牙这类大汉奸,所以,向大牙一听见枪声,还以为游击队上套了,立马执行事先的命令:凡是在街上逗留的,全都先抓起来,再一个个地审讯甄别。
于是,小宝就被抓进了皇协军的牢房。
小宝是本地人,又有良民证,自然没被怀疑,加上自己同志暗中营救,这才脱身回来。
“他们有没有打你?”见小宝浑身无伤,赵花花随口一问。
“没有。”小宝摇摇头,想了想,解释道:“大概是他们忙不过来,当时被抓了好几十人了。”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可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几件大事,却让小宝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当中。
“小武哥,听我哥说你这几天做了很多野套,反正现在也没事,要不,我们去山上布置机关陷阱?”
众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立马跟着起哄。而王武也寻思着:这次太匆忙了,没时间给大家卖猪肉之类的用品,那么,到山上弄点野味,先改善改善大家的伙食也不错。
于是,众人兴高采烈的扛着锄头、铲子,提着各种野套上山,一直忙活到天色渐黑才回来,就这,也让众人激动万分,纷纷猜测着会逮到什么猎物,该用什么方式做菜。
不得不说,游击队的生活实在太艰苦了,这不,昨天下午才布下了二十多个陷阱野套,今儿一下早操,众人就以上山打柴的名义,催促着王武带大家去看看,连赵花花都不例外。
运气一般,就逮到两只肥肥地野兔,就这,也让队员们高兴坏了,连花花姐也喜笑颜开的称赞王武有本事。可这点东西连给大家塞牙缝都不够,王武不甘心,又带着大家到下一片陷阱密集之地去看看。
“咕!咕……咕!咕!”
走到半路,陡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这叫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王武——大家带着刀枪,那把搁置了好久的弓箭就在王武手里。
“小武哥,这有竹鸡。”
王武不满的白了眼满眼放光的小宝:你好歹是猎人的后代,就算爹妈死得早,没人教你们真功夫,可连这最基本的都没练好,还好意思说那是竹鸡?
“不是竹鸡,是傻肥鸡(野鸡)。”说完,起身向野鸡叫声处走去,花花姐等人赶紧跟上。
离声音越近,王武的步伐越慢,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后面的人一看,也有样学样。
穿过林子,眼前是一片野草地,二十多米外,有一只野鸡恰好飞到树枝上。
王武缓缓地蹲下,回头一看,见小宝和花花姐正满眼放光的看过来。
“花花姐,你们在这里等着,小宝跟我过去就行了。”
说完,见小宝主动的就地找了个拳头大小的石子,王武满意的微微点了下头:还好,你要连这都不知道,也不配称自己是猎人的后代了。
嘴里咬着一只箭,左手抓着弓,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没爬几下,感觉到后面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感情,花花姐的好奇心也很重,回头吩咐大家原地等待后,自己却跟小宝一起摸了过来。
三人爬了一小段,见离野鸡约十五米左右,王武停了下来。
赵花花见他俩都气定神闲的等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宝,还等什么?”
“等它落地。”
“等它落地?”
“花花姐,这打野鸡有个窍门……”
话没说完,就见那只肥肥地野鸡飞到地上,小宝赶紧站起来,把手上的石块向野鸡的落脚点扔去,王武也跟着起身,搭箭,弯弓,等待着。
受惊吓的野鸡,“噗嗤!噗嗤!”地一下子飞了起来。当它飞到离地一米左右时,王武一松开拉弦的右手指,箭飞,鸡落。
“射中了!射中了!”小宝大呼小叫的去捡战利品,身后二十多米外的同志们也欢呼雀跃的冲过来,王武却淡淡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样。到是赵花花心头极为诧异:她看的真真地,刚才那只野鸡居然是垂直向上飞起。虽说她以前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可亲眼目睹,还是比较疑惑和惊讶。
“小武,刚才那只野鸡好像是垂直向上飞的?”
“恩!我们之所以把野鸡叫做傻肥鸡,就是因为别的飞禽受到惊吓后都会向前或向左右飞,只有野鸡是垂直起飞,飞到一定高度后,在半空还会有个短暂的停留,这个时候射它,一射一个准。”(亲,这可是对野鸡受到惊吓后的飞行状态的真实的描述,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试验一下。)
“那你怎么知道它飞到什么高度才会停留一下?”
王武回头看了眼赵花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就得看它有多大,还有……花花姐,其实我也说不出个具体,反正,等你打多了,看一眼就能确定它大致的停留高度。”
赵花花立马偷瞄王武,那眼神,就跟守财奴见到金币似的,贼贼地!心头却寻思着:难怪有人说‘猎人是大山的儿子’,看看王武这丰富狩猎经验,那是一般人么?不行!得想个好法子,让他真心实意的留下来。
而王武同样在琢磨:小宝没回来,大家都担忧,他不好提出离开,可现在小宝安全回来了,是去跟那些杀死爱妻的小鬼子们好好算算这笔血账的时候了。恩!等晚上悄悄跟花花姐说吧。
接下来,赵花花虚心求教各种狩猎知识,王武也想为离开做准备,有问必答。
最终,运气很不错,居然在一个陷阱里捕到了一头野鹿,让众人兴奋的直流口水:大家都快两个月不知肉味了,总算都能美滋滋地好好吃一顿饱肉了。
晚饭后,王武正坐在门槛上,琢磨着该怎么跟赵花花提出告辞,赵花花却主动找到他。
把赵花花请进屋里,坐定后,王武以‘来到这儿这么久了,而前几天闹的动静又太大,有些不放心小花的坟,同时也想去看看大哥罗立明’为借口,跟赵花花提出暂时离开。
赵花花来的目的自然是要留住王武,一听这话,郁闷极了。赶紧挽留,奈何,王武去意已决,赵花花也不好强留,但自己的心意必须要表示到。
让王武等待一下,再次回来时,她手里多了把从小泉林二手里缴获来的王八盒子和两个弹夹,边塞到王武手里边笑道:“带上枪里的总共就三个弹夹,省着点,用完了可没地方补充。”
王武惊喜极了,可面子上还得维护,更何况他来了这么些天,也知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赶紧推辞:“花花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赵花花笑盈盈地说:“这可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而是大家一致的意见。都说你是这次营救李兴发同志最大的功臣,这个奖励理当归你。原本早就该给你,只是一直担忧着小宝的安危,一时没顾得上。现在你既然要独自下山,带着长枪不方便,可没个防身的我又不放心,这不,正好用得上这王八盒子……都是自家人,你要再推辞,可就不拿我当大姐了,拿着。”
“这……好吧,谢谢花花姐和同志们的厚待。”王武高兴极了,忍不住说出了另一个要求:“花花姐,我还有个小请求,不知……”
“都是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尽管说。”
“能不能……给我颗手榴弹?”没办法,前几天经历的那场互扔手榴弹及其爆炸的威力,给王武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在感受到手榴弹的威力后,王武对于武器的重要性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前他固执的认为:把敌人引进陷阱里,或者暗中偷袭,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好不好也没什么。
赵花花转身出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五颗手榴弹,还问王武够不够。
第二天中午,王武跟大家分别。说实在的,要不是想着给小花报仇,就凭大家那依依不舍的十里相送的挽留劲,王武是真不想离开……这儿虽然吃穿艰苦些,但跟同志们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心气高,斗志昂扬。
回到家,看着家里除了多出一层灰尘外,并没有任何改变,王武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意,也就懒得打扫,拿起些纸钱蜡烛就去给小花上坟,却猛地想起,赵小虎既然知道了这儿,那么,是不是该给小花迁坟?要不然,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事,谁能保证赵小虎不会拿小花的坟茔来威胁自己?别人或许干不出这种绝人坟墓结下死仇的天怒人怨之事,但赵小虎可是心狠手毒之辈,打小就横行霸道惯了,怒气上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王武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所警惕的人物,离他不过五六里远,要是他提前回来个把小时,绝对能撞上。
“二哥,能不能跟虎哥说说,给大家放几天假……弟兄们在山上埋伏了好些天,鬼影没见到一个,倒是喂饱了蚊子。你看,我脸上都抓烂了,得赶紧治治,要不然可能会破相……”山间小道上,赵小虎神色肃穆的带头走着,身后跟着十多个手下,几乎每个人都是边走边抓痒,没法子,山里的蚊子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