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辰最终还是将幻草给了我。
我将这株来之不易的幻草细细地包裹在手帕里,再藏在贴身衣袋里。
翎早已在山下等着我了。
“朝姑娘,拿到了?”翎远远地便问我道。
我暗暗注意着他的表情,微微点头:“拿到了。”
他很高兴,笑意从嘴角流露:“有劳姑娘了。”
一路上,我都在揣测翎是否知道幻草的秘密。
“朝姑娘,末将这便将幻草送与神尊服用。”翎示意我将幻草拿出。
“翎将军,你是否早救知道幻草会使希叹失忆?”我盯着他的眼。
“不错,神君太痛苦,或许,失忆是解脱的唯一途径。”翎毫不躲避地迎上我的目光。
“你恨我?”
“谈不上,一切都为了神君,为了三界。”他说得极为淡定,“朝姑娘若没有其他的事,末将便先告辞了。”
从怀里取出幻草,交与翎,他便向希叹的寝殿走去。
我有些失神地向我所在的园子走去,娥蹙远远地便望见了我,向我摇着手,我一见,心里的眼泪止不住涌了上来,一把抱住娥蹙,将头埋在她肩上,无言地流着泪。
娥蹙显然被我的举止吓到了,拍着我的背柔声地说:“暮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娥蹙很担心你。”
我摇了摇头,擦了下眼泪,扯出个笑道:“没什么,姐姐看到你高兴罢了。”
娥蹙为我轻轻地擦去泪痕,试探地问:“暮姐姐是为神君取幻草了么?”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那日,紫苒姑娘回到神宫之时,眼角泛红,我心下疑虑,悄悄跟在她身后,问得她在神君跟前说的。”
“她可有提幻草功效?”
“幻草乃三界第一仙草,生于韶山,极为稀缺,世人也不知这幻草是否已灭绝,那日紫苒姑娘说最后一株幻草已用尽,对不住神君,我猜姐姐定是前往韶山替神君取幻草了,只是最后一株早已灭绝,姐姐才如此伤心。”
我摇了摇头:“不,幻草我带来了。”
娥蹙听得张大了嘴。
我继续解释道:“只是,幻草虽能解救神君,却也会使他失去一部分记忆,而这一部分可能就是我。”
“为何偏是姐姐?”
“爱得越深,伤得越深,记忆会自动删除使身心痛苦地部分,而我便是造成他痛苦地根源。”
“姐姐可是不愿神君忘了姐姐?”
当知道他可能会忘了我时,我很震惊,不愿接受,这种感情就好像我压抑了很久,当我知道以后我们会形同陌路时,才爆发出来。
我将自己关在屋内两天了,希叹早已服下幻草,我不愿面对他不记得我的事实。
娥蹙日日都会去希叹寝殿打探消息,此时,房门被推开,娥蹙兴奋地对我喊道:“暮姐姐,神君醒了。”
我猛地从木椅上站起来,不太相信地问道:“什么?”
“神君醒了。”
“当真?”
“千真万确。”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姐姐不去看看神君么?”
我想去,可此时怕已忘了我,我又已什么样的身份去拜见他?
娥蹙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心地说道:“姐姐不用顾忌那么多,只是去看看而已。”说着,便拉着我向外走去。
希叹的寝殿里里外外跪满了仙婢,紫苒也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殿内的翎看见了我,向我点了点头,我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向前迈去。
殿内的檀香依旧是淡淡的,稍稍平稳了我的心绪。
希叹半坐在榻上,望着我走进来,俊秀的脸庞丝毫没有因我的到来而有变化,眼深邃得猜不透是否还记得我,紧闭的薄唇微微有了血色,如丝顺滑的头发散落在身后。
紫苒侍立一旁,她还是恨我。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快走至塌前,翎抢先道:“神君,朝姑娘来看你了。”说罢,抬头注视着希叹的表情。
我也握紧了双拳,害怕极了他的回复。
“朝姑娘?”希叹望着我,轻轻启唇。
“神君可还记得?”翎回道。
希叹并未作答,只是望着我,半晌才道:“本尊乏了,都退下吧。”
“那,朝姑娘呢?”翎指着我。
“都退下吧,你所说的朝姑娘,本尊未曾见过。”他淡淡地说着,这次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呆呆立在原地望着他。
我虽早已料到他丢失的记忆里会有我,但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我还是措手不及,仿佛四围皆是黑暗,唯一的一盏明灯也熄灭了,陷入无际的绝望之中。
“是。”翎领着众仙婢退下。
经过我身边之时,翎小声地说:“朝姑娘,走吧。”
出了殿门,紫苒拉住了我,似乎带有嘲笑地说:“如今你在神宫的唯一依靠也没有了,还是趁早滚吧。”说罢,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如今她的话再恶毒却也比不上希叹对我的冷淡。
原来我已渐渐地离不了他了,命运总是那么可笑,我们总是在错过。
娥蹙在外面看见我出来了,急忙上来扶着我,问道:“姐姐,神君…。。”
“我们已成陌路之人。”我艰难地说道,尽量不让自己失控。
“朝姑娘,不必过于忧伤,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你对神君才是正确的。纠缠得久了,必定两败俱伤。”翎在我们回院的路上拦住了我们。
“多谢翎将军关心。”我说得极其小声。
“既是如此,神宫恐是姑娘不适宜呆了,姑娘可有打算,末将必互朝姑娘周全。”
“有劳翎将军了,还望翎将军宽限两日待我想好我自会走。”我说得极卑微。
天下之大,此时我竟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