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高速地向前方移动,转瞬就离开了宁波。车厢里骚动了一阵后,渐渐平复。列车员推了一辆小车,叫卖着琳琅的饮料。一阵方便面的香味荡漾在整节车厢里,让人垂涎三尺。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方便面,是致命的。
周若翼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顿时觉得肚子空空如也。看着列车员远去的货物车,吞咽了一下口水。省钱装修房子,她在心里念叨了一会,终于忍下。她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我三个小时以后到家里。你们午饭留给我一点。”周若翼的鼻子还浸在方便面的邪恶香气之中。
“废话,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有饭吃。别嫌家里饭穷就行。”妈妈的话总要带点讥诮。
“奶奶的脚好点了吗,叫她不要一个人去平安里。”奶奶自从搬到了嘉定,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一个星期总要回平安里找几个老邻居聊天。上次回来不慎摔了一下。
“现在在晒被子呢,说这里有阳台,一定要多晒东西。”妈妈叹了口气。“啊,对了,你上次带回来的乳液我送给人家了,你再弄一瓶回来吧。”
“我是做化妆品销售,不是做化妆品的,哪里那么多的存货啊。”周若翼无奈地揪了自己的头发。妈妈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但凡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必定要送人的。
放下电话更觉得肚饿难忍,只得拿耳机塞进耳朵,听着歌曲让自己入睡。果然不一会,就入了梦香。
艾瑞克的演唱会在万人体育馆举行。粉丝和歌迷们呐喊助威,体育场内一潮高过一潮。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一身银白色战衣的艾瑞克从舞台中央缓缓升起。柔和的光撒在他银白色的外套上泛出一圈圈光晕,将舞台染成若隐若现的银色。他站定后伸开臂膀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十字,这个时候人们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染成白色的发丝夹杂着白色的光色材质,衬着他冷峻的黑色眼影。人们高声回应着,莹光棒挥舞得象树上的萤火虫。点点光辉是生命的热情。
“大家晚上好。在开场之前,我想说些话。大家不反对吧?”他手持了耳麦,轻声细语。
“不反对。”荧光棒更加闪烁。
“我今天想介绍我的一位朋友,她是在我背后一直默默地支持我的亲密朋友。不过她不好意思和大家打招呼,灯光师傅麻烦你。”他的手向观众席里指去。灯光在观众席里转个不停。
周若翼心狂跳不已,她想是否已经被曝露了踪迹。她即害怕,又兴奋地等待那束光源。突然,那束光停留在前排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身上。须臾,大屏幕上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女孩笑靥如花,她举手轻轻地和大众打了招呼,随后略微不好意思地归座了。
“这首歌献给她。《喜欢你》”艾瑞克甜蜜的微笑氤氲在大屏幕上。每个观众被宠溺到不能自已。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镜头又摇到那个女孩的身上,她用手挡着自己的娇笑,不自然地望着舞台上的爱人。此刻该是多么幸福。周若翼羡慕地看着大屏幕,心里酸楚难当。她压低鸭舌帽,从站起身的观众中拔腿离开。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已往为了自我挣扎,从不知她的痛苦。”耳边仍旧回荡着喜欢你。
“上海站已经到达,上海站已经到达,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及时下车。”播音器里传来的广播将周若翼从睡梦中惊醒。周若翼来不及擦拭脸庞上的眼泪,熟练地从行李架上移出箱子,随着人群下车。她还要搭几部公交车去往家里,没有时间品尝生活中的每一点痛苦。
她不好意思打电话让爸爸下来帮她搬行李,只得自己一层一层地转移。刚挪到六楼,就听到虚掩的家门内传来一阵麻将声。“呵,这会正是午休时间,怎么都不休息就玩上了。”
她正想着推开了门叫人,却被正对面的那个人吓了一跳。那不是岳乘风吗?他的衬衫解了好几个扣子,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的牌。他的脸因为兴奋略微泛着红,眉头因为思考出现浅浅的川字。
“你怎么在这里?”岳乘风和家里凌乱的画风倒也不算格格不入,尤其在麻将桌上的他还透着点落俗的俏皮。
“现在我不能说话哦,你自己先去厨房吃饭吧,你妈妈把饭留在厨房里了。”岳乘风俨然半个主人的姿态。
周若翼将行李拉进房间,和妈妈打了招呼就到厨房里吃饭。听他们在外面玩得热闹,就端了碗出来观战。
“岳乘风,你不要打这个牌,这个是冲牌。”周若翼索性坐在他的身边,指点江山。
“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有自己的章法。”岳乘风推开她指点之手。
“你不信我的,你打出去就死。”周若翼叫嚷,从小打牌的经验怎么可以让她放任不管。
岳乘风打了出去,三家却也没有吃。周若翼暗叫:看来是要自摸的了。
果然,两圈之后爷爷自摸清一色。笑容可掬地望着对过,岳乘风责怪旁边的周若翼“观棋不语知道吗?”
周若翼翻了个白眼“我们弄堂里打牌图个开心,观棋不语还有什么意思。”
“先别打了,小岳吃水果。”只见妈妈端了水果出来,直接放在岳乘的手边。周若翼想拣一块来吃,便被妈妈打落了手。“哪里能够主人先吃啊。”
“阿姨谢谢,那我不客气了。”岳乘风很坦然地接受了。妈妈搬了一把破凳子干脆坐在他的身旁,说说笑笑将周若翼冷落在一边。
又打了十圈,周若翼才算瞧出了名堂。岳乘风其实一直再让牌给其他三人,为了不露出马脚,偶尔也赢若干。十圈以后,他输了几十块钱,却哄得三位长辈十分开心。大家都小岳长小岳短十分热络。吃了晚饭,四位家长齐齐地让周若翼送岳乘风,周若翼莫名道“他的车就在下面,要怎么送啊。”
“人家难得来看我们,怎么可以不送。”“让你送一下,你就送一下啊。这个憨大。”“吃了饭外面走走,不要太好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硬把周若翼推了出来。周若翼错愕“这个也太热情了吧。”
“走吧。”岳乘风已经往下走了。“你刚才吃那么多,是该走走了。”
“岳乘风,你找我就是和我斗嘴来的。”周若翼闻声追赶而去。
黑色夜里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