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路,青石铺就,郁郁葱葱,很是安静。往常清晨,定是百鸟齐唱,远远都能听的到。而此时,仅有脚踏石板的嗒嗒声,好是静谧。
顺着楼梯,快速到了三楼。
没有了蜡烛,没有了鲜花,只有两人:一妙龄少女,一躺在少女怀中的慈祥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琳和老奶奶。
琳,无力的抱着老奶奶,眼泪无声的滑落,一滴一滴。老奶奶像是睡着了一样,和蔼,安详。
我和飞,静静待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琳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们,可她并没有看向我们,只是顺着老人躺下的方向,无力的抱着,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脆弱,单薄。
她,像是掉进了另一个空间,与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变得渺小起来,慢慢的在消失,在不见。
她,更像是一束蒲公英,褐色的种子上有着毛绒绒的伞状冠毛,白白的,圆圆的,可它却立身荒漠之中,美丽,脆弱;微风轻轻拂过,细细的沙粒翻滚了几下身子,蒲公英也轻轻随风摇曳,依着风的臂膀,顺着风的方向,没有反抗;仿佛如若它与风相抗的话,下一秒,毛绒绒小伞就会带走那一颗颗褐色的种子,飘向远方。
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老奶奶银白的头发,在一点点变黑,眼角脸颊,那深深的皱纹,在一点点消失,重焕光泽。不多时,慈祥和蔼的老奶奶就变成了一位秀美精致的年轻女子,纤细的玉藕般的手臂小腿伸展了出来,高挑的婀娜身材完美尽显。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小巧了些,凝脂般的肌肤悄悄入眼,像三月的梨花,初冬的雪,冰肌玉骨,淡香净白。不敢轻易触碰,唯恐它会化掉。
“义妁阿姨!?”
琳,满是震惊,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琳,我和飞也一脸惊讶。
看琳的表情,这位女子应该是琳至亲的人,可又好像是不是很熟知的亲人。琳的眼睛深处,有着一种无力的挣扎,一种迫切的寻找。
记忆深处,黑暗的小角落,一个密封的盒子,在轻轻抖动。
我和飞走近了点,来到琳的身边。此女子真的很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出水芙蓉,天然雕饰。
女子这时醒了,修长的睫毛缓缓打开,她的眼睛好美:双瞳剪水,明眸慧洁。
突然,女子的身体剧烈颤抖,面带痛苦之色。接着鲜血如泉,一口喷出,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女子的眼神变昏暗,脸色煞白。紧接着,身体又是一阵抖动,鲜血又一次喷出,喷到了琳的脸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鲜红的血液自琳的脸颊一滴滴滑落,稚嫩的脸蛋儿显得格外妖艳。琳已没了反应,木然的保持着抱着的姿势,瞳孔放的很大很大,空洞无光。
“啊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琳仰天长啸,痛苦扭曲着她的灵魂,蹂躏着她的意志。记忆深处,黑暗的小角落,一个密封的盒子,有了裂痕。
一瞬间,天地在眼前旋转,尘封的记忆渐渐苏醒,零碎的画面一一呈现:一有着一席紫色长发的绝世女子,将琳保护在了身下,自己却承受了致命的一击,鲜血喷在琳的脸上,身上;时间仿佛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瞬间,绝望的琳和面带微笑的紫发女子,爱的永恒在这一刻完美演绎,这个紫发女子就是琳的母亲。
长啸抽干了琳全部的力量,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义妁的死,唤醒了她失去的记忆。两次爱的付出,造成了远远大于两倍的痛苦,第一次让她陷入昏迷,而这一次让原本遗忘了的痛再次燃起,而且更加凶猛。琳仿佛站在了一处万丈悬崖的边缘,只要有一丝丝微风就能将她吹向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琳怀里,女子的眼睛不知何时已闭上,玉藕般手臂沿着身体自然的滑落,顺势轻轻摆动了几下,便静止了。
此时,山后的阳光总算爬过了山头,透过一扇窗,来到了这里。
琳半抱着那女子,温暖的阳光把她们的侧面照亮,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依附在她们的身上,让人误以为是她们自己在发光发亮。
阳光
柔美,温暖,宁静
凄惨的唯美
融化的伤
阳光带来了光,阳光带来了温暖。脸颊暖暖的,没有了感伤,没有了痛,一切都消融在了这份阳光里。世界变得安静了,思绪也随之落下,不在剑拔弩张。
一份自由的难得,一份自在的轻松。
脸上的,衣裳上的血,在消失,化为点点五彩的晶莹,飘向窗外。
琳微微把头低下,女子嘴角,浅浅的笑,安然的美。她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一点一点,晶莹胜雪。慢慢的,整个人一下子化成一群彩蝶,它们在轻轻扇动翅膀,翩翩飞舞。
阳光里,彩蝶纷飞。
琳,原本乌黑的秀发一瞬间变成了紫色,她整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气质和神态,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仿佛这一席紫发才是其本色,黑发只不过是一种掩盖罢了。
琳站在这群彩蝶的中心。它们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围着琳旋转,像一环彩虹。
这时,一只粉色的蝴蝶,悄悄飞来,轻轻落在琳的指尖,稍作停留,然后扇动了几下翅膀,就飞走了,飞向了窗外。接着彩蝶们跟在它的身后,也飞向了窗外,飞向了蓝天,飞向了远方。
琳来到窗边,凝望远方,它们消失的方向。
望着琳的背影,不在痛,不在伤,反而有了一种坚定的信念。
此时此刻,我们和琳之间,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也就是这么几步路,将我们和她彻底划分开来,从此不在一个世界。我们知道原来的那个可爱的小魔女不在了,变成了另一个全新的人,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琳转过身,看向我和飞。我们彼此对视,没有言语,没有躲避,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任时光飞逝,白驹过隙,我们依然看着她,她依然看着我们。
阳光下,我们三阿的影子在一点点变短,长长的光线在一点点退出窗外。清风徐来,秀发随风,窗户轻轻晃动,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或许是我们三阿最后的一次对视,最后的一次凝望,最后的一次相聚,最后的一次这么近的距离。
楼阁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方丈,琳的父亲,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或许他们是刚刚到来,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
琳没有看他们,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我和飞面前,掏出三根白色的羽毛。
“还记得我们三阿在四季树上掏的的那个鸟蛋嘛,其实那天除了有一颗蛋之外,还有这三根羽毛,你们知道嘛,那只鸟其实并不是乌鸦,而是一只三足金乌,有一只脚收在了羽毛下,这三根羽毛应该是那只金乌脱落的,至于为嘛是白色的,这…我也不知道;我问过方丈,他说这三根羽毛彼此之间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联系,感应,具体是什嘛,也不清楚,这两根给你们。”
琳将其中两根给了我和飞,我刚想要说什嘛,却被琳打断了。
“这次,我真的醒了,你们知道嘛,其实在没遇到你们之前,我并不是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我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爱我的爸爸和妈妈,对了,刚刚那个是我的义妁阿姨,他们都很疼爱我;我五岁那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了,这儿的方丈是我父亲的至交,来此也是为了给我治病,因为仙湖正好位于一处灵泉之上,这对我的病情会有一定的改善作用,谁知命运让我遇到了你们………”
琳又有点害羞的对飞说到:“你可要对我负责哦,那可是人家的初吻#^_^#。”
这下飞,一直从脸红到了脖子,像猴儿屁股似得(啃啃,虽然这比喻不大恰当,但还算形象,呵呵(^_^))。
“我走了”琳转过身去,又说到:“离,不弃。”
说完就走到她父亲跟前,而她父亲接过她的手,并向方丈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凭空消失了,接着那位陌生的男子也于原地消失了。
她,走的如此干脆,没给我们一点反应的机会,她就那样消失了,不见了。
可以看的出,琳一定是怕我们担心,从而刻意隐藏什嘛,她所说的也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方丈走了过来,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说到:“阿弥陀佛,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阿弥陀佛。”
“方丈,请收我们为徒吧。”
说着,飞就一把拉着君,一起跪拜在方丈面前。君不晓得飞为什么会突然由此举动,可还是做了,并磕了三个头。
“阿弥陀佛,两位的尘缘未了,暂与佛无缘,不过我给两位介绍一人,你们可拜他为师,不过此人性格怪异,收与不收,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就把手上的佛珠给了飞,并告知那人是谁,在何方,还说只要把这佛珠给他看,他就会明白。其实此人我们都很熟悉,就是住在城南粮仓旁边的胡大爷,他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东,然后走街串巷叫卖,可总是一件也卖不出去,不过总是会吸引一大群孩子围观。他的性格很是和蔼可亲,那里怪异啊?
告别方丈,我们就去找那个“怪异”的胡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