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前往清廖山前,已经命柳桑趁着夜间,将二人包裹藏在城外的寺庙神像之后。寺庙多年不曾有人来过,新寺庙在城另一端,这一处已经荒废。取了包裹,雏菊却与柳桑在路上慢慢悠悠地骑马,也不跑也不着急。
“公子,您急于去并州伸展拳脚,可如今为何如此悠哉?”
“急什么,我们也要给姬鼬他们一点时间不是,何况维国商业发达,五十米一店百米一酒家,还怕无处落脚?”
“可那太守府要是追杀过来,可如何是好?”
“你看看那太守府上的人,哪一个是真心向着他,当年《邹忌讽齐王纳柬》一书中亦有云:‘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这与太守府相往来者,皆是与太守狼狈为奸,大难临头各自逃命的主,谁是真心与他交好,看他的管家,对那畜生的下流之事唉声叹气,看来不过是生计所迫。你就放心吧。”
原本除了太守下山之时已是傍晚,如今这么晃晃悠悠的走了不出两公里就已经入夜了。出了城虽有店家,却不及城里的待遇优厚,设备齐全,保护措施也不完备。城里的店家通常会买下几个壮汉守楼,城外店家则将自己的住宅作为旅店,晚上到了时辰便关门,也不会特意派人看守,甚至有店家为了挣钱,夜间也派人轮流驻店,不闭门,为的是多收深夜里来的倒霉蛋的钱。雏菊随意找了个酒家便住下,周边虽不甚繁华,小商小贩却也不少,也算是有点人气。刚在门口下马,里面的店家便恭敬地拱手行礼:“公子小姐,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夜间路不好走,又怕有贼人,还是住店的好。”
“那依店家的意思,我二人还是住店为好,免得叫贼人掳了不是?”雏菊一边与店家说笑,另一边店小二已经牵着两匹马去了马棚。雏菊也不张扬,选了两间中等客房,店家取门牌号之时,店外走进来两个男子,为首的比十九岁的雏菊高出将近一尺,雅人深致,眉目疏朗,《饮中八仙歌》曾书: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正可形容此人。另一个明显是前人手下,毕恭毕敬,虽不及主子俊美,却也是仪表堂堂,正人之君的相貌,引得众女子频频侧目,娇羞遮面。雏菊本也无甚兴趣,却听得男子唤来店家:“店家,我要这位公子边上的房间。”顺势还欲将手搭在雏菊的肩上,柳桑眼尖,在他将手搭上雏菊的肩膀之前,狠狠地拍掉,那人也机灵,手一缩,让柳桑落了个空。雏菊只是抬眼一瞧,却看红了眼,倒不是这人有多俊秀,只是这人颇为面熟,还与雏菊有过一夜孽缘,便是昭国太子冉曲——那个女王宁可毁了自家女儿清白也要将她嫁去的人。还不知道此人目的何在,还是冷静为好。雏菊取了店家的门派和钥匙,带着柳桑径直上楼去了。冉曲看她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带给她那么难堪的过往,不过多日不见,倒是怪像她,如今见了,心里……很是喜悦。
“这……”店家有些为难,“这公子的房间在最边上,旁边只有这位姑娘的房间。”
“那对门两个房间呢?”
“已经满客了。”
“客人住下了吗?”
“两个对门的客人都已经住下了。小店还有上等客房一间,是普通客房两倍大小,中间有屏风隔开,可住二人,只是在另一个尽头,与那位公子相反,但是绝对是本店最好的,茶水床褥都是最上等的,客官您看?”
“是男是女?那两个住她对面的。”冉曲依旧咬紧不放。
“两个个赶考的书生。”
“那这样,我付了那上等房的费用,你让书生搬去,把房间给我。”
“这……”店家转眼一想,若书生同意也是个好买卖,“那小人上去问问那两位客人,这位客官稍等。”
店家拔腿一路小跑上楼,就怕楼下的金主改变主意。上楼一番商谈也不费事,两个书生本也是外地来赶考,省着点钱花才住在普通客房,如今有人白送上等房不要白不要,更何况那里房间更清静,也可以好好复习。两人爽快的答应下来。店家一转身,发现迫不及待的冉曲已经站在身后,着实吓得他脚一软,店家让两个书生拿了钥匙交给冉曲,随他下楼取上等间的钥匙。冉曲也不进房间,走到雏菊的房门前命昭炎敲门,昭炎规规矩矩地叩门。
“公子,在二人为何藏着不放,是否太守余党?”柳桑有些担心。
“我说过太守余党不会为了他追杀我,这是昭国太子。”雏菊打开窗子,靠在窗前,回答的看似轻巧,心里早已恨透了他。
“一个太子爷为何要找公子,莫非是您的故交?”
“故交?算是吧,不知道我师傅是否告诉你女王下药的事?”雏菊试探性的问,眼睛却依旧看着天上。
“不曾,主子的私事,下人不必过问。”
“呵,你知道那是仇人即可。”
“那我将他赶走。”柳桑抓起匕首,却被雏菊拦了下来。
“边上的人看着功夫不差,你若开门赶走,倒是给了他们机会,再说,若他们想进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