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小鱼和小贼同样在碰杯对饮,酒杯旁边是摞高高文件,陈小鱼从头到尾看过,从两代白虎小队的任务报告透出消息,简笔燕尾鱼印章是在十五年前开始出现,十五年前?算算自己才一岁多,似乎离着某种猜想越来越近,心里的话陈小鱼只能和小贼说,而沾酒后的陈小鱼和话唠无异一直再说。
“我小的时候见不到父母常被叫野孩子,和父亲相处最长的时间,是他人生最后那段医院里,每天在病房里看着他头发掉光然后死去,父亲和我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但我只听懂了一句话,去清迈会找到妈妈,我才答应父亲代他九公养老,于是七岁就被送到了清迈,一去就是九年,”陈小鱼端起杯子仰头而饮,碎碎的话逻辑还不算混乱,只是竟尝不出杯中酒液早被小贼掺了大半白水,陈小鱼一斟而饮还故作烈酒过喉滋啦嘴样,小贼觉得好笑,自己喝却是实打实的酒。
“到清迈第一眼见到尧眉小姑,还把她误认作妈妈,闹了不小的笑话,后来问过几次,神仙样的九公爷爷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宋伯伯有话说不出来,查叔就会护着我教我学坏,还有个跟我一样阿难,可他早早就跑到金三角为找母亲打拼准备,沉香劈山救母,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要练拳学武,缠着九公最终却站了九年桩,”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待我很好,小时和阿难打架,都会向着我拉偏架,连一项怕阿难的查叔也会帮我,可他们就是不会和我说关于妈妈的事,还有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看我?一切疑问都快要有结果了,那尾简笔燕尾鱼也在这里面,九公爷爷、尧眉小姑和宋伯伯不说实话,可能怕我伤心,但我还是要弄个清楚,哪怕她真的不认我,我只想问问为什么。”
“你对我也很好,谢谢……能陪着我。”两人早已经没有语言障碍,可以完全表达并听懂对方的话,半掺的酒全部换成白水,又换回整杯白酒,小贼才听到自己喜欢的话,陈小鱼被最后一杯白酒撂倒,小贼的酒一直没停,也不作假,有些后悔让他多说一会儿多好。
小贼这半年拼命训练很少说话,不仅是她从小培养的天然警觉性,还有就是停下逃亡后,想起父亲被巴猜用枪打断腿的场景,小贼父母也是贼,拳脚枪法从来不是强项,而且两人向来不单独行动,父亲受到那样的胁迫母亲也可想而知,太古的玄武分部是个可以让她变强的地方,半年的不懈坚持,枪法杀人技不是水磨工夫,有以前底子她也变得足够强,如今再碰上巴猜,小贼有信心第一时间杀了他。
所以小贼大把时间花在训练上,寻常很少说话,岛上一起受训少年都喜欢她这冷劲,但小贼对陈小鱼从来不冷,她忘不了两人在金三角船舱逃亡的那几日,陈小鱼挑着鱼刺喂她鱼汤鱼肉,热乎的汤水鱼肉比入口的酒还有后劲。
把陈小鱼架回床上,又将桌上歪斜的文件整理好,小贼没有翻看,只要听陈小鱼说就好,这会儿的功夫,陈小鱼竟翻身滚倒地上,小贼再次将陈小鱼抬上床,却被他反手抱得死死,小贼没有挣扎,只是脸有些红,摸着他的眉梢,心里生出些说不出喜爱。
到底什么时候有这样心绪?依在陈小鱼的胸上,热的让人想不起来。
一辆前后卫护的别克车离开驻马来西亚中国使馆,黄建业目送陈知鸿上车离去,才半年多没见的陈知鸿,肩上又加了颗金星,不仅是父辈余泽深厚,也是陈知鸿自己的本事,自己是拍马不及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东西,得让他亲自带着枭龙特战队护送,汽车驶向机场,那里有架专机在等着他们。
吉隆坡的机场在西南端,中间要经过一段城郊结合没有灯的路段,就在这里一辆油罐车横冲出来,撞来的大车时机选择很准,正是陈知鸿乘坐那辆,而且来势极汹。
大车车窗出现一个血洞,前面卫护枭龙特战队员第一时间击毙目标,他们此行是最高级别警备,无论这油罐车的司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排除威胁。
撞来的油罐车突然失控变向,前面两辆卫护的车子遭了殃,直接撞翻出去,油罐车随之翻在公里路上擦出一道火花,摩擦的火星使油罐车尾部起火,枭龙特战队已经散开,有四个人直接来到陈知鸿乘坐的车门外持枪警戒,别克车已经开始后退,起火的油罐车随时可能爆炸,安全的起见只有后退。
开车司机经过突发事件训练,没有浪费时间待四位特战队员用身体护住车门,才倒挡后退,陈知鸿地位虽高但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听枭龙特战队队长的安排,前道受阻危险不明,以防万一只有原路返回,幸好前车反应及时车子虽被撞毁但人员已经提前弃车逃出,没有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陈知鸿没有过多起伏,车子还没拐出路口,刺眼爆炸滚起火球黑烟,随之而来的声音气浪震的车子一颤,在外守护四扇车门的特战队员没有躲避,车内无恙,枭龙特战队剩下两辆车前后保护,重新开回到大使馆。
得到消息黄建业一头冷汗,见陈知鸿无恙才放心,打开车门,连道:“知鸿,受惊了。”
陈知鸿摆摆手表示无事,拎下来的黑色手提箱和手腕锁在一起,跟随黄建业进楼,枭龙特战队员除了贴身二十小时保护陈知鸿的人,其余布置暗哨警戒周围。
几乎同一时间,印尼雅加达查泰和阿难提着枪轻手轻脚爬着楼梯,在两人前面是阿难带来的手下,拎着大喷开路,这栋楼的顶层是井川在雅加达的落脚点,阿难和查泰一落地就收到小贼父母的消息,带人直扑这里子弹上膛,不能生擒就地解决。
在他们还差一个楼梯口时候,先有枪声响起,哒哒哒,前面的人割稻子样的倒下,阿难反应快第一时间拉着查泰顺着楼梯滚下,然后开枪还击,前狼后虎,一伙人边打边退,先跑出楼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眉心处一枪致命,楼外有埋伏的狙击手,出去的人无一能活。
“阿难,我护着你先逃,咱们这是受埋伏了,一定井川这老小子下的套等咱们来钻,你逃出去告诉九公老人家早作准备。”查泰是老江湖,一进一退就明白怎么回事,这时候倒也见真情,不顾自己生死拉着阿难护他出逃。
阿难也不是嫩鸡,边还击边找退路,拉回想要冲出去杀身成仁的查泰,说道:“我用得着你掩护?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大圈帮的人算计我?老实跟着我死不了,比起金三角这也就是小场面。”抢过一把大喷,又拢过来几个手下,毕竟是在金三角抢毒枭武装的人,让人打的措手不及后已经调整过队形,听着阿难说着十分提气的话,顿时生出几分胆气纷纷露头还击。
“九公他老人家在世,大圈帮的人不敢对你明目张胆下杀手,”查泰说的多做的少,被阿难的话一激也拿起枪还击,可楼上冲下来的人源源不断,火力配备也比他们齐全的多。
黑夜里,昏暗的路灯下,有两个人影远远观望,小贼的父母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查泰和阿难死在这里,两人该如何跟九公交待?如何面对师门?循着对面楼埋伏的枪声偷偷摸过去。
杰瑞是魔狱佣兵团下属小队狙击手,这次任务在雅加达吃吃玩玩一个多月,今天下午才通知干活,没想到竟是埋伏一帮乌合之众的帮会分子,一个两个,跑出来的没一能活,杰瑞嚼着口香糖数着倒在他枪下的人,一群蠢货,最起码的战术规避都不会……,然后脖子一凉,连杀他的人都没能看清。
小贼父母走路不带声音,很容易就抹了放黑枪的杰瑞,两人是大盗不太通枪械,但还算会使,当拿枪取代杰瑞位置时候,下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又有一伙人从下面包围,封锁住了楼梯口,看来查泰和阿难是无法逃了,就算没法交代,两人也必须把这些消息回报给九公。
阿难和查泰的确没法逃了,前后都被压人的子弹堵住,只能眼见着身边的人越打越少,“查叔,咱俩算是交待在这里了,实话说,比金三角的毒枭火力猛多了,兄弟今天是凶多吉少,只要我能要是能逃出去你们家人我会照顾。”最后时候,阿难还在收买人心,让几人护着他们出去,也得益于阿难平时带兄弟极为优厚,从来不把抢来的钱独吞,让手下人尝到不少甜头,跟他的越南仔泰国人尤其他,拼了命和围着他和查泰往外冲。
而此时,远在海岛的陈小鱼,一头埋进温柔间,做了一场好久不曾光临泛着春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