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了近一天云,掺着尘埃终化落成雨,雨下的很烦人,是那种打伞觉得多余,不打伞又会让人狼狈的雨,雨幕如织,有些人不会有打伞的烦恼,因为他们穿着雨衣。
十二号码头是披着雨衣的军人和记者,雨天对摄影器材损耗很大,但上面有任务,发来的记者对几具泡了一夜,肤色还有些黑的尸体猛拍,这些尸体就是前些日子在墨尔本当街绑架的暴恐分子,同样是互相关联的新闻,另一伙人舒舒服服去拍被绑架女孩,而自己却要在这里淋雨。
哈吉在船上远远看着这一幕,他即将离开澳洲返回印尼,太古佣兵、耶娜这些让他恨不得锉骨啖肉的人,一定会他们加倍偿还,哈吉一拳打到扶栏,手掌的纱布再次染红,只差那么一点点。
只差那么一点点,图鲁从面前走过,一位澳军士兵袖子里的枪忍住没有拔出,不是他不敢,而是图鲁将军身边的人警觉很高,挡住了他的最快射击位置,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便彻底没希望了。
图鲁将军先是接受电视台记者采访,然后和他们一起看望被绑架的女孩,一切顺理成章,这也是托尼副总理的授意,干掉敌人再与合伙人角力,才是永不落幕的利益斗争,新闻并没有对耶娜介绍太多,只是昭告外界最终的赢家,等记者下楼之后,图鲁将军才推开把头房间的门。
屋里早有人在,还是宋青城和那个陌生人,站起与图鲁将军握手,昨夜耶娜经过父亲洛巴托的同意,已经将研究资料地址告诉了太古的人,图鲁将军的到来就是要求兑现宋青城的承诺,共享查理教授研究成果资料,客套几句后没说太多的话,一起等着电话。
房间的陈小鱼像是空气不受人重视,重伤之下睡到现在,如果不是走廊的吵闹可能还会多睡一会,憋了一夜的尿还没释放,正犹豫要不要起来,电话响起,就又躺下去听他们说些什么。
简单几句话,已经证实资料属实,躺在床上行动困难的陈小鱼听到后心中滋味莫名,两万佣金的任务横生如此多的枝节,从澳洲西南跑到西北,被飞机坦克的追了好几天,枪炮子弹的打了好多场,到现在算是结束了?
陈小鱼觉得闷,憋久伤身不准备继续躺着,坐起下床也不管几人眼神,径自推门出去把膀胱里的货放干净再说,门外是齐刷的敬礼声,几名紧张过度的澳军士兵把陈小鱼当做图鲁将军,闹了不小的笑话,而与他们一起,门口偏左的毫无动作的士兵有些不合群,除了攥紧的袖口松开,就看不出紧张,甚至眼里非常冷静,眼目盯着前面的墙不肯与陈小鱼对视。
“宋,希望太古能够遵守协议,尽快把资料传给我们。”床上突然爬起的少年,让图鲁面上一紧又恢复如常,图鲁把刚才的话,再次强调一遍。
这间屋里的电话图鲁派人做过手脚,昨晚耶娜报出地址,全在他们的监听下,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墨尔本的行动人员,不等到地方就遭到一伙不明身份人的阻拦,后来调集了墨尔本大半特勤人员以及警察才先一步到达地方拿到查理教授的研究成果,可得到的东西却是空纸盒,这才知道上当受骗,图鲁是今早才学会《孙子兵法》里的八个字: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现在宋青城当着面既然确认资料属实,想必不再有假,图鲁也只能用自己都会逾越的协议来督促宋青城。
宋青城笑的嘴角很开,直言道:“当然,希望图鲁将军也会有很好的契约精神,再次恭喜图鲁将军心愿达成,太古将是您永久的盟友。”跟这些大鼻子耍计谋,还真是赢的简单,他也没有太多得意,共享内容多寡要看接下来图鲁的表现了。
“宋,我想我们会有很好的合作。”图鲁还有很多事要忙,说完后就匆忙告辞,他也不太担心太古会耍花样,宋青城那边要是一点肉腥都不吐,这个楼里的人甚至宋青城本人也别想离开澳大利亚。
门再次打开,走廊的士兵稍稍迟确认后才抬手敬礼,宋青城跟出门外,再次和图鲁握手,追出来的宋青城让门外护卫图鲁的人让出身位,只这一让就给门口左侧那个士兵机会,袖珍枪滑到掌心,抬手瞄准图鲁眉心,砰的枪响。
图鲁脸上留下一块脱鞋印记,那名行凶士兵在握住袖珍枪时,正好是陈小鱼从卫生间出来,图鲁要是死在这幢楼里,太古军事公司就是泥巴落裤裆里洗不净的事,所有人都别想离开澳大利亚,一个将军死在有佣兵的楼里,他们怎么能说的清楚。
脚上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飞出的脱鞋打脱了那名士兵的手腕,使他必杀的一枪打歪,图鲁躲过一劫,只是陈小鱼力气实在是凶,打脱手枪后的脱鞋顺便达到了图鲁的脸,大大的鞋印两天都别想消下去。
一声枪响惊动了楼内楼外,半个手掌大小的枪落在地上,然后是一整层的脚步声,守在楼下的记者与士兵也都爬上楼梯赶来。惊魂未褪的图鲁重新退回房间,稍定后怒火贯脸,快要盖住那清晰鞋印,宋青城也有悸色,刚刚真的是很悬。
围来的士兵把陈小鱼挤退回去,冬子几人也都出来,有陈小鱼在也不用挤到里面打听,眼见另一只拖鞋淹没人群,陈小鱼也没有逗留的兴致,由小贼扶到她在的房间。
很快由图鲁的贴身卫兵对整个楼排查,动手的人也是现役士兵,一切勿用多言,帕特里的嫌疑最大,如果图鲁不把整个军区上上下下肃清干净,这种事情不会断绝。刚才虽然凶险,对图鲁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趁机动手肃清军队里异己,火力不会全部集中到帕特里旧属身上,还会追究他想收拾的人。
想通一切的图鲁再次和宋青城告别,又向救了自己一命的陈小鱼道谢,不等里里外外的危险排查就干脆离去,记者又多了新闻素材,苦逼的要属码头上才拍完照片的记者,往往一件热点新闻报出,较于受害者大众更关心行凶人的模样,听到那栋楼了枪刺杀图鲁将军的事,心道这顿雨淋的真是冤,新闻素材更比不过他们了。
陈小鱼听不到悲惨记者的哀嚎,图鲁将军一走,他就和耗子被宋青城叫进房间,还是那间屋子,进屋前才找到那只被踩不成样子的脱鞋。
“我是宋青城,你好鲨鱼,这次任务干的漂亮。”宋青城主动过来握手,眼睛在陈小鱼脸上多留了一会儿,陈小鱼没说什么,听他的嗓音,才回想起昨晚浑噩间零星听到的对话。
“能从美国黑水、和澳洲飞机坦克围堵下逃出来,并且无一死亡,这份战绩足可以写进佣兵历史,我叫黄三昧,三昧真火的三昧,以后有机会希望能较量一下。”这人看其来三十出头,比宋青城脸相嫩些,眉毛很淡眼神有些粗,陈小鱼和他握手时候感觉的掌心的试探,这会儿可没兴趣和他分个高下,使力一抖就甩掉了他的手。
陈小鱼他们这次何止是创造佣兵战斗的历史,四个不满二十岁的青瓜蛋子有此战绩,若是吉尼斯给佣兵登记的话,他们四个完全可以载进记录。
宋青城没有介绍自己的职务,但要介绍黄三昧的来头,“三昧是太古总后勤执法队队长,这个位子是父子相传,昨晚如果和图鲁谈不拢,他和他的队员会执行第二套方案解救你们。”言下之意,黄三昧是创建太古元老子弟,嫡系中的嫡系,宋青城口中的第二套方案,就是昨夜那十二个潜进海里的人。
陈小鱼耸耸肩,眼前这个人知不知道简笔燕尾鱼?坐回床上,知道眼下还不是问的时机,就换了个问题:“太古出卖我们的内鬼揪出来了?”陈小鱼还是对纽曼到黑德兰港被出卖的事耿耿于怀,造成这次不必要逃亡和战斗根源全在太古内部,两个人还拿什么一套、二套营救方案说事,想指望自己感恩戴德不成?
“太古所属佣兵没有内鬼,只是情报出了些问题。”黄三昧的话不像解释,而是在强调陈小鱼话里的错误,刚刚竟握不住这小子的手,意外之余十分想要纠正陈小鱼对太古的看法。
“情报出了问题?笑话。”陈小鱼可没有什么客气话,怎么呛人怎么来,没由来的就想要给这两人留下个刻薄尖酸的印象。
宋青城有些听不下去,怎么说情报也有他的责任,却也反驳不了什么,忙说道:“这两天就会放你们回去,先好好养伤吧,”说完和摇头的黄三昧走了。
等两人走后,耗子才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个人就是黄三昧?太古里嫡系的嫡系,你小子好好巴结他,白虎分部的事情就有戏。”说上话,耗子又把那天装作尸体的事情简单和陈小鱼说过,得亏陈小鱼的主意,才让耗子捡了条命,那天被收尸的车草草拉走,他在半路就跳车,当晚返回纽曼,找到洋马蒙格丽才活了性命,联系到宋青城。
当夜,宋青城又来过一次,送了些食物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陈小鱼几人在养了两天,每个人电话打了个遍,才坐上回岛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