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让人察觉的挽来很多云,慢慢遮住月光,港口大灯与岸边灯架还是把十二号码头照的通亮,灯光之下无人遁迹,身着神父黑袍的陈小鱼几人,浑身湿透的一零与肤色稍黑的耶娜,都进入澳洲士兵视线里,有心的士官长仔细辨别那个黑脸少女,认出正是上面点名要找的耶娜,最开始的那一枪算是撞大运了。
冬子指挥也迅,大山和蓬西在前突击前进,青蛙右翼防护,左侧是海没有枪火压力暂时不需浪费人力,他和陈小鱼后面掩护,包括老资格的大山在内,没有人对冬子的指挥有异议,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统一行动。
一零与耶娜在中间,整个队伍间隙不大,耶娜的存在让澳军士兵投鼠忌器,射来的子弹格外小心躲避着她。小贼不在冬子指挥范围内,在冬子发号施令时就隐去了身形,为了今晚行动不引人注意,陈小鱼等人携带的是加了消音器的手枪,火力相差过于悬殊,小贼自觉发挥效用搞枪去了。
“小妹妹的本事渐涨呀,”一零望着隐去身影的小贼,半开玩笑的说着,又转头揶揄:“你这枪法纯属浪费子弹,算了我来帮你们,这人情要还的。”一零撇开耶娜,看不下去陈小鱼差劲枪法,话轻飘飘的,让陈小鱼脸上一阵火辣,与一零并排的冬子也露出不自然的难堪。
早有布置的澳军士兵集结很快,虽然被陈小鱼等人打的措手不及,但短暂吃败,局势渐渐反转被他们掌控,码头的东南西三面士兵布成口袋,在火力压制下有序建立阵地防线推进,以北的海上快艇也都压过来,等待停驻的货船离开泊位后,就可以将他们无死角的包围。
有小贼出手,大山和蓬西很快换上澳军配备的冲锋枪,可继续前进已经很难,在他们前面三十米地方,是刚建立阵地的澳军士兵,轻重火力兼备,根本不是他们眼下能够突破,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小队该是高机动作战,拼兵力的阵地战是他们死穴短板,包括一零和耶娜的七个人行动范围不断被压缩,以至不得被动依托集装箱货堆建立防线。
这样僵持下去,澳军澳军很有可能调来狙击手挨个点名,最后不费吹灰之力收下耶娜,敌坚不能破不如用奇,陈小鱼心里推翻三国时诸葛亮:敌坚则用正,敌脆则用奇的论调,走到队伍前面,说道:“大山跟我来,你们侧翼掩护。”
敌兵如墙,需要蛮力来破,陈小鱼拉着不明所以的大山,拍拍面前做掩体的集装箱,示意大山用肩顶住,只见陈小鱼清澈的眸子瞪圆两脚不断蹬地,装有不知什么货物的集装箱只是晃了晃,大山顶住的另一头,同样纹丝不动。
轻重火力可以打穿集装箱,但打不穿装有货物的集装箱,陈小鱼面前的是冷藏集装箱,里面是整柜澳洲牛肉,一柜大概十二吨左右,陈小鱼不甘心,从口袋里摸出了注射管,是耗子受伤时用过的那支,直接扎在大腿上,陈小鱼顿时觉得整个视界清明见远很多,而且心跳明显加速,浑身似乎生出用不尽的力量,大山见状苦着脸,也掏出了自己的那支,集装箱慢慢动起来。
停滞的防线突然动起来,蓬西、冬子跟在集装箱后面掩护前进,一米两米,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盖过枪声,集装箱的推动只是头一下很费力,动起来后受惯性影响越来越快,全力下肩膀受的伤一并爆发出来,血和黄白脓水从伤口迸出,陈小鱼毫不知觉,和阻拦澳军阵地越来越近,几乎面对面的碰上,澳军士兵这边的集装箱已经被打成筛眼,可还是阻止不了它的前进,嘭,靠上阵地的集装箱撞到了露出头的机枪,火力稍稍一滞。
陈小鱼满头是汗,一把扯下被澳军打开的集装箱铁门,顶着铁门冲入澳军士兵的阵地,枪法他不灵,但是群架是他所长,比他更快的是小贼,露头时已经收割好几条人命,有他俩顶在前,大山青蛙和蓬西也都冲进去,而冬子又留在最后守着耶娜,一零手里递出甩刀也要进场,但被冬子扯住。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冬子的口气熟稔,他和一零可是老熟人,一零摇摇头没理他,转身又跳进澳军士兵的阵地里。
“撤退,撤退,不要和他们硬拼,把那块地方丢给他们,迅速派人把他们周围所有的集装箱都吊走,拣出一块隔离带,后面士官长跟进建立包围阵地。”在港口的办公楼最顶层,稳住伤势的普勒通过望远镜指挥下面行动,房间里还有他的一名特战队员,普勒边指挥边看墙上挂表,心道,图鲁将军那里还没得手吗?
澳军撤的干脆,港口龙门吊与吊车动作也快,在冬子等补充火力,准备再次突围时候,就把周围十米内的集装箱全部吊走清空,而且还在继续吊离二十米三十米范围内的集装箱,弄出了一圈的真空带,小贼和大山一直开枪干扰,都没能阻止他们坚壁清野的动作。
码头货船业已离港,大灯晃眼的快艇进驻过来,四面合围再次成型,该怎么办?冬子陈小鱼都没了办法,这几天的交手,似乎让澳军也成长不少,找到对付他们的合适办法,占领的这块阵地丢下的火力也支撑不了多久,澳军还调来一批防爆盾,时不时列队推进骚扰,浪费他们的子弹。
“放下枪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再次陷入僵持时候,有人提着喇叭,喊声传遍十二号码头,是他们熟悉的声音,怎么会?
时间往回说到白天上午,纽曼蒙格丽开门迎接一位来自新西兰惠灵顿的亚裔客人,进门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客套,净面优雅的外貌与低沉嗓音让蒙格丽眼睛闪闪发亮,来人正是宋青城,当然他可不是专程为蒙格丽而来。
半个小时后,蒙格丽庄园停机坪降落一架飞机,是图鲁将军和负责安保的特种小队,迎接他的宋青城上前两步先伸出手,图鲁将军手垂在两侧不动,还以冷哼。
“我叫宋青城,希望与您会有个很好的合作,”宋青城的手没有收回,而是再次主动握住图鲁将军的手,这一动作使保护图鲁安全的特战队员紧张异常,宋青城笑容诚挚,等蒙格丽也介绍完,两人一齐弯身做了请的姿势。
图鲁将军是在帕特里办公室出来后,接到蒙格丽的电话,再三权量才决定前来一唔,见到太古的人就压不住火气,没有好声气的回道:“你们竟敢在澳洲乱来,杀了很多士兵,以及我的特战队员,还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谈合作,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面对威胁宋青城面色如常,甚至不受打扰的图鲁将军沏了杯茶,这是他特意从蒙格丽这里找到的,迎着图鲁怒火,却温吞抬手端去热茶请他品尝,然后说道:“我的身份是新西兰国际投资管理公司的理事,和与太古并没有关系,他们找我和您谈,是愿意助您摆脱困局,我只是个中间人,您并没有权力逮捕我。”
宋青城掌管的新发资产管理公司,从明面上的确找不到和太古有染的证据,但实际上和太古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可以一直不失礼节的对待图鲁,但要强调自己不是能任人鱼肉,更不能让图鲁一直站在上风,先和惹怒整个澳洲军方太古撇清关系,不仅减轻图鲁心里抗拒,更益于接下来的谈判。
“帮我摆脱困局?”图鲁哈哈笑起来,笑声和脸色里是不屑与不相信,其实他也在等宋青城的下言,但宋青城迟迟不语,端起茶杯就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图鲁气息很长,最后收住笑脸时摆手让跟来的人全部退下。
风轻云淡的宋青城坐直身子,摒退手下才是谈事该有的态度,若是当着那几个手下什么话都讲,能谈的事也会谈不成,放下茶杯郑重道:“我们可以帮你扳倒帕特里,助你来做这个西北军实权将军。”
我们自然指的是蒙格丽和太古,图鲁来之前对蒙格丽有过一些了解,纽曼乃至整个澳洲西北部突然冒出的新贵,据说是在帕特里的扶持下才有的今天,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又凭什么说能扳倒帕特里?图鲁此次前来说到底就是奔着帕特里的位置来的,不过这两天下来,结果是今早在办公室的认输妥协,帮助帕特里挣个回XN的脸面。
“将那个见鬼的耶娜交出来,咱们才能往下谈。”图鲁实话实说,得到耶娜手里那份研究成果,才是取代帕特里的前提,也是彼此往下谈的基础。
宋青城再次端起茶杯,和蒙格丽交换眼色,点头说道:“我们愿意和澳洲共享耶娜手里研究成果,也可以先帮你坐上这个位置。”见鬼的耶娜和陈小鱼究竟在哪里?宋青城不知道,但从耗子那里分析,陈小鱼他们还没有可能离开澳大利亚。
“你说,”图鲁将军简单两个字是想知道,宋青城会如何帮助他取代帕特里的位置。
宋青城没有说,而是看了一眼蒙格丽,这匹洋马回了个媚眼,接言道:“我这里有帕特里出卖国家情报与利益,换取黑水公司、印尼等大量钱财的证据,以及他的嫡系军官与当地公司合谋贪墨军事费用,并且谎报兵源数量吃空饷的证据。”厚厚的文件袋里是一些照片,以及签有帕特里亲属姓名文件,和亲属与帕特里的关系证明,还有一张名单,上面是十分齐全的利益链条。
蒙格丽手里这些证据,是那天早上和前来寻人的乔治睡觉换的,蒙格丽虽然有这些资料,但没有可靠人选和后台,她是不敢把这些捅出去的,万一找错了对象,被帕特里察觉,先死的人一定会是她,而现在太古找上门说了个很好的人选,空降来的图鲁将军,终于可以将老家伙吞没自己的股份都会抠出来。
宋青城把文件袋递过去后,也提出他能够做的:“我可以随时帮你接通托尼副总理的电话,只要你要同意,有蒙格丽手里的证据,他会将这几天的失利扣到帕特里身上,你也会获得托尼总理全力支持,蒙格丽也会帮你联络当地议员与媒体,以及提供部分可以培养的校级军官名单。”
上层、地方的路都已经为图鲁铺好,而且托尼副总统是下届总统接班人有力候选,自然需要扶植一位军方的有力支持,可那是几年后的事,想不到托尼总理现在就开始做准备铺路,当然自己要为此付出什么?图鲁口有些干,喝了口他不喜欢的茶,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您可以先看看这些。”蒙格丽拿出两份文件,图鲁没在用宋青城转呈,起身接过很仔细很仔细的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