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拳赛结束,四方古城染了不少血色,拳台上下,围棚内外,片片殷红触目惊心,呜呜的警笛,黑灰皮的警察查查点点,到夜晚才散去,除了下午的那几颗已经爆炸过的炸弹,再也没有找到半个。
“车没找到,人全部撒出去了,还没消息传回来。”查泰低着头,阿难追去的车被撞翻,他们追上劫持小鱼的那辆车才知又上了当,现在天已经黑透,那辆警车更加不好找了。
九公躺在摇椅上听着,嘴唇喏喏,神色较前两日更加萎靡,说道:“这两年阿难抢你的地盘、生意,让你在大圈里难堪,生了很多气吧?”
很奇怪,九公没有问起陈小鱼,而是说起了阿难,查泰知道九公还有话说,嗯了两下,这两年来阿难的确对他很不利,每年大圈帮年会,灰头土脸的遭人耻笑也没什么,可防不住泰南新加坡等地堂头给自己这里拌沙子。
“是我让阿难这么做的,张全安是个宁养一群狗,不养一只狼的人,四年前梁山死在新加坡,不是什么遭仇家暗杀,而是张全安觉得梁山在帮里的势力对他造成了威胁,照你往常的性子,张全安不会对付你,但有我在,他是不会放心你的。”查泰也听到过关于大圈帮老大张全安和手下梁山的恩怨,这些离他都比较远,他只是大圈帮泰北的一带分辖的堂头,每年和张全安见个一两次而已,没想到今天会听九公来说。
“我知道了,阿难我会看好的,不会让他出意外。”查泰一听也就明白,为何阿难没来大圈帮,为何阿难敢抢大圈帮,都是九公点过头的,只不过阿难到底为何要跟大圈过不去?查泰想知道,又不敢明问。
九公说了这么多,是担心在近处,被撞入院的阿难,陈小鱼如今不知所踪,九公不想阿难再出意外。
“你也留心些,你的那些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小鱼的事先让尧眉去办,你把竹田那里监视好了,一旦现身,不要手软直接抓回来。”查泰连连点头,那天大皇宫夜总会,擅做主张要杀阿难的小弟,已经给查泰提了醒,是该梳理梳理他们了。
“竹田敢在拳赛上捣乱,又和人勾结劫持小鱼,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竹田元武的事情经过小贼父亲都已说明,查泰动了狠心,管你哪路财神,敢对小鱼动手,拼所有也得要了竹田的命。
哗哗流水,低暗灯光,窄仄潮湿的板间里,水浪拍打船板和马达一声接过一声,这艘船不大,速度很快,在湄南河上由南向北分水破浪,开往金三角地区。
手脚捆缚的小贼无力撞了撞身旁的少年,洗去红黄油彩的陈小鱼,小贼一眼就认出,清迈西郊那座庭院水池里从浮桥缝隙里见过的少年,他为什么会和父亲在一起?抓他进警车、打伤父亲的那两人又是谁?她好想问个清楚,但中了麻醉枪的陈小鱼非但晃不醒,昏迷的他竟还贴过来往身上爬,羞红的脸上冒出一丝怒气。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困扰小贼的,好饿啊,再次顶开爬来的陈小鱼,小贼干瘪凹陷的肚子回响抗议着。
船板之上,巴猜掌舵,巴颂那条被掰断的胳膊缠挂脖间,以现在的速度再有一会儿就能到达琅玻,也就是昭著的金三角边缘地带,由那里转去老挝,到达湄公河岸。
巴猜之所以选了这样一条绕远的线路,看中这里混乱,毒枭武装与地方军阀并存的地方,远了不说,往北一点点的地方,缅甸政府就在围剿藩镇武装蒙洪,来来往往两年多,也没打出个结果,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华人大圈帮不能伸手的地方。
况且老挝境内湄公河旁,有一家美日合资的橡胶厂,更经营着自己运输航线,是中转藏人的好地方,那里也是和竹田元武约好的地方,巴猜这次前后算计能够实现,还要多亏竹田元武,若不是他在警方有安排,哪能这般容易使出李代桃僵。
“哈衣,这次一定换回宝图下落,您请放心,”电话这头,竹田元武板正顿首,他此时不在清迈,擂台爆炸声起,他就溜出了清迈,他太知道九公在清迈的能量,晚上一步都有可能再也出不来,那个小泉君你自己保重吧。
若不是前几日巴猜找上门来,竹田元武还不知道陈小鱼竟是陈知儒的儿子,当年在菲律宾几次交手,若不是有陈知儒、冯九公几人,帝国的金财怎会下落不明。这些年自己也是将心思全部放到了九公身上,竟没把那个孩子与陈知儒联系到一起,陈知儒这次用你儿子换回那笔重金下落,自己也算能对天皇陛下有个交待。
清迈城东一座小院,姜老怪、小贼父母、梧桐或坐或卧,陈小鱼被挟持失踪,最伤心的莫过于梧桐,才过了几天钟鸣鼎食的好日子,陈小鱼就出了意外,这个长得不难看,又让自己有些心动,做饭还十分好吃的人以后还会不会再碰到了?想想就好难过。
叮铃铃,电话声起,梧桐第一个站起来,“小姑姑,电话响了,”梧桐性子有些大条,陈小鱼送她来尧眉家住的那晚,见陈小鱼叫小姑,也就跟着叫起来,尧眉虽然不可置否,但对这个丫头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喜欢。
一阵香风刮过,尧眉奔来接起了电话,尧眉通口英语,口词严厉俏目微寒,流露出的高冷把梧桐迷得不行,心里道了句自己以后也要这个模样。
电话讲完,尧眉换了身暗花旗袍拿着手包就要出门,姜老怪拦住了她,说道:“自我见到那小子,就算到他该有这一劫,没和冯老九说,是觉他活到这岁数不易,不想他乱阻天道断了寿数,你也不要掺和,陈小鱼命数奇硬,这次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哼,”尧眉冷哼一声,推开姜老怪,哪有半分听进去的意思,蹬蹬蹬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