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满地彩妆,花花草草不胜摧残,就连院中竹林也折落了不少的竹叶,青石小径被冲刷的一尘不染,咯咯笑声响在此间,有如风铃清脆悦耳。
陈小鱼不觉笑声悦耳,因为声音响在身边,而且听了很长时间,这声音也是这两天他伤心的源头,一起生活九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九公、宋伯伯,对待梧桐的态度,实在是让陈小鱼备受打击。
九公爷爷主动收梧桐为徒教授桩步不说,就连宋伯伯也会和颜悦色教她些拳脚,虽然不长挂嘴边,可自己怎么说也是天生横练筋骨,两人同样是根骨天资绰约,为什么不能教我桩步,为什么就我不能学形意八极?这待遇相差也太多了。
“笨死了,到这里要向左转步,哎,不是踩脚向后。”梧桐一大早就来到九公这里,陈小鱼也没去武馆,而是围着两座木人桩趟步回转,梧桐在一旁指挥传授,只是提点的越多,陈小鱼脚步就越会走错。
“你还是不要学了,老老实实做个厨子,你做菜的本事可要比练武强多了。”梧桐眼睛一眯,仿佛眼前飘来各种美味,又说道:“今早我要吃虾肉蛋羹、葱油饼、煎肠还有你调的辣子酱、小菜。”梧桐对中餐情有独钟,九公的面包果酱,少女是极其无爱。
“这才几点,急什么?我再练两圈的。”九公不教他桩步,陈小鱼就让梧桐来教,这丫头自从那天吃了顿饭,除了睡觉时会到尧眉那里,其余时间都是赖在庭院不走,也不知她之前遭了多大得罪,一顿饭就能把她搞定。
“明天就是你比拳的日子,不好好练拳蓄力,偏要浪费时间在这学不会的桩步上,那个无限制格斗的规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输了……容易死人的。”
昨夜张全元与拉耶敲定了拳赛的最后章程,四方古城里挑了一处露天集市搭建擂台,由两方共同出人监督,而且张全元还请到了双龙寺的高级僧人苏瓦戒律为拳赛主持,在泰国不能小瞧僧人的作用,就是国王加冕也要有顶级僧王主持才行,拉耶则很主动的联系到警察局,请他们来维持秩序。
“明天是咱们比拳的日子,你们几个虽然不能上台,但在台下也要打起精神来。”张全元在知武拳馆里叮嘱各家少年,明天包括张平在内的九个少年都得去为陈小鱼压阵助威,比起清迈各家拳馆的人是少的可怜,但重头戏还是要看陈小鱼。
陈小鱼本不想让他们跟去,毕竟张平、陈铎二人遭遇在前,怕这些少年再出了意外,张全元则不认同陈小鱼的担心,该来的祸事谁都躲不过去,要是这些个小崽子连这点事都畏畏缩缩怕的要死,那华人在这块土地上就没希望了,从明清到现在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立足,不仅因为他们勤奋能干,还有从不挫败的锐气,怕的人早死的连白骨都蚀没了。
几个少年无不应是,越是大富往上的人,越明白畏畏缩缩的人只会在苦难温饱里扎挣,财富和风险从来都是相关词,若是怕风险就不要想富贵,他们父辈经商营业不知遭受过多少威胁,那时若是怕了哪有现在的富贵?父辈经历的或许以后会在他们身上重演,怕是没用的。
“你们两个在这儿守着,要是看到这个人,立刻通知我。”一早的大皇宫夜总会,查泰分派着可以信任的手下,到擂台周边以及各个路口,手里拿着巴猜的照片,让他们一一记下。
“唉,小子,你也不多做些,老头子还没吃几口全被你俩吃光了。”姜老怪对着面包果酱发愁,蛋羹,油饼小菜,全被梧桐和小鱼抢了干净,九公在旁装作不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人多吃饭香精要在一个抢字,九公也被两个小家伙带着多吃了些。
嚓嚓,饭桌上抢食正进行时,地下那条空旷甬长的石阶响起铁与石的碰撞,右侧墙壁的一块方石眼看要掉下,被困近九天的小贼拿着一把螺丝刀,一点点凿着墙缝,她没敢在西别院耳房那堵墙动手,怕让外面的人听到,而是选择沿着石阶往下较深处一块敲空的墙壁,一点点敲着石缝的腻子。
叮叮嚓嚓,小贼敲一会儿,就得停一会儿,香汗淋漓的脸上沾了些泥灰,在灯光下有些别样味道,像是沾染凡尘的睡莲,屡屡青丝沿着汗水抿进樱唇,平添几分青涩的媚态。
小贼的父亲慢步在四方古城里,今天巴猜巴颂都没有跟着他来,而是让他自己行动,背包里有四个定时爆炸的雷管,会按到擂台下面。街口三三两两的可疑人,他一眼就能瞧出来,他知道这是冲着巴猜巴颂来的,他没想到,巴猜要对付的人竟然和女儿偷盗的是一家,苦笑几声,冥冥自有天定,若不是女儿来执意要来,想必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吧。
他还不着急行动,掏出不知从哪顺来的炭笔,在路过的墙壁上画上零零落落的指印,这不是给巴猜巴颂的暗号,而是给别人的暗号。
清迈东北,出了城区开车不到半小时就能来到湄南河边,巴颂数了一千美金给河边的船老大,这艘船会在这里等他两天,然后逆流而上,开到金三角地区,然后由陆路转到湄公河上,那时巴颂会再给他一万美金。
蓬达瓦拳馆里,新来的乃央正在和拳师对阵,拉耶和另两位拳手扎西、昂拉在下面观看,乃央在用实战讲解无限制格斗,泰拳重视肘、膝、拳、腿等训练,偏弱的是摔跤和柔术,乃央在叫他俩如何在倒地时用肘击打对方弱点,比如后脑、颈等部位。
阿难在旁看得有些担心,小鱼的底细他是知道的,站了九年桩,形意八极还不如自己学的扎实,经过这两天的观察,阿难自认不是乃央对手,也不知小鱼能不能扛住。
至于乃央教授的摔跤技和倒地后巴西柔术,阿难根本没放在心上,能把陈小鱼摔倒的?你们三个加起来也未必能行,选了无限制格斗就要用到这些?拉耶和乃央还真是自作聪明了,会不会是小鱼故意抛出的烟雾弹?还真有些可能。
陈小鱼要是知道阿难这么想,一定会骂他心思龌龊,选这无限制格斗纯粹是个误会,若不是张全元问他功夫的事情,他才不会想出无限制格斗这几个字来搪塞,不过这两天他也关注了这方面的规则,简单来说除了不能攻击***,其他随意,这对陈小鱼来说最好不过了。
吃过早饭,陈小鱼和梧桐才去了武馆,一路上梧桐缠着陈小鱼买了些水果才老实下来,“你怎么跟饿死鬼一样?才吃完又要吃,”才两天多,梧桐在陈小鱼心中地位就从女神沦落到吃货,陈小鱼不讨厌她这个样子,反倒很享受她撒娇时的感觉。
“你要是被政府军追上几年,就知道能吃上这些有多难得。”梧桐心道,她可不会说出来,爸爸叔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自己现在过得可是很不错呢。
到了武馆,又是那个圈圈,不管怎么说,陈小鱼找回状态后,进步还是很大的,虽然学的不是形意八极,但在各种步法下发力,掌握攻击距离已经越发纯熟,就是宋哑巴现在想躲开小鱼的拳头也有些难了,拳打身上,宋哑巴不觉得痛,眼里除了满意还是满意。
傍晚清迈机场,从曼谷飞来的飞机已经降落,不一会儿,一个少年背着长木盒从贵宾通道走来,这边等候的正是竹田元武,少年深深鞠躬,竹田元武稍稍顿首回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机场坐上汽车。
“明天就开打了,怎么闻到些阿猫阿狗的味道?”一辆车子风驰过去,饭馆里阿难端着酒杯暗暗嘀咕,桌子围坐的不止蓬达瓦拳馆的拳手,还有其他家慕名而来的拳手,都知道跟着阿难有钱花,短短几天,阿难笼络人心的手段用在这些泰拳手身上可谓是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