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睡帐篷?那明天便不带了。”坐靠在树旁的羿鸣开口说道。
黑暗中,童铃儿摸索着坐在羿鸣身旁。“只是睡不着。”
这么多东西拿着在这密集的山林中行走都是困难的,所以在羿鸣的指使下只留下了一个小帐篷一些驱毒虫的药剂和童铃儿非闹着要留下的调味品。
而夜里在岷山点篝火无疑是在像那些凶兽说着‘来这,来这,这有好东西。’所以刚入夜两人便简单的吃了些东西睡去。
但童铃儿却翻来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睡,这才有了刚刚两人的对话。
经过一段相对无言的沉默,童铃儿说道。
“其实,你和孔老头很像的……
你们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能成为英雄的人。
现在想想原来的我可笨了,什么都不想去了解,不想去接触。
他做我爷爷的话,我挺高兴的。”
童铃儿断断续续的说着,羿鸣也安安静静的听着。
“孔老前辈的做法却是让人难以接受。”
听到羿鸣说的,童铃儿却摇了摇头。又想到羿鸣看不到,才有开口说道“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不想做选择罢了。”
接着童铃儿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好不好?”
羿鸣‘恩’了一声,表示可以。童铃儿听到后笑了笑,头靠在树上,闭上了双眼。
“最早的时候,家里挺富裕。不知为何便没落下来,然后父亲带着娘亲和我去了一个小山村。
后来听娘亲说,父亲原本在城里经营着几家药房,在当地都有很好的信誉口碑。有一年流病肆虐,父亲决定发放几味医治流病的主药,忙乱之中竟错抓了一副药,不久药房便被封了。
这本就是自身过错,父亲虽然自责但并未有颓态,母亲也对父亲没有过多指责。到了山村没多久,父亲就决定再从采药农做起。入山采药,再到城中交易变卖。
那段时光虽然潦倒,却是我不能割舍的。少了平日里的管理和交际,反让家里显得更为温暖,安逸。母亲每日为父亲准备和卸下药篓的场景,每次父亲入城,我在门口翘首以盼。虽然每次都是在追问带了什么礼物,被父亲拿来开玩笑。但那却是我记忆里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之后的几年,父亲虽然努力,却并未有起色。经父亲原来的友人告知,当初药房被封其实主要并不是那副药的问题。是父亲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才被小题大做行了查封的处理。
自此以后,我以为家里什么都没变。但当我看到每当父亲深夜瞒着我和母亲坐在院中独自饮酒时,便觉得往日的欢声笑语在那时看来多了一丝牵强和麻木,父亲为了我和母亲,母亲为了我和父亲。
我要去改变点什么,所以决定跟父亲一起去采药。虽然当地的山并不险峻,也没什么危险之物,城中雅人还常常把此地当做游玩之处。但父亲却极力反对,并不想让我走他的路。却劝说不了当时执拗的我,只得嘱咐让我紧紧跟着他。
就这样半年之久,家里也确实好了很多。虽然父亲常常叹气说苦了我,但我并没觉得苦,反而很满足。我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真的,如果就那样过下去该多好,如果那天没和父亲走散遇到他该多好。”
童铃儿睡着了,睡得很安静。呼吸和气息都十分的平稳,像是进入了某个美好的梦境。
羿鸣却留下了疑惑。‘他’是谁?孔正道?还是另有其人。羿鸣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看了看童铃儿。等到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抱到帐篷里去。
………………
离羿鸣两人数十里的岷山深处。
“师兄,你也过来吃点吧。”曾凡抬头看着远处的傅铎说着。
黑暗中傅铎拇指轻轻的摩擦着树皮,想着什么。听到曾凡的声音回道“你们吃吧。”
曾凡也知道师兄的性子,并未再次开口。看了眼帐篷处的陆飞雪,嘴里轻轻嘀咕了下“好好好,都不吃我吃。”便真的低头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陆飞雪和曾凡二人相互之间都极其的不顺眼,像是听到曾凡的牢骚,陆飞雪狠狠的瞪了曾凡一眼,但并未开口争吵。反倒一个轻跃站到傅铎的身后。
“师兄,才一日的光景我们便找到了四个通牌,一个银牌。怕是其他宗门还没见过这牌子是什么样子,你还担心什么?”
傅铎听到陆飞雪的询问,手中摩擦树干的力道却大了几分,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傅铎回过神,收回力道回道“不,不拿到回天丹。我就一刻也不能松懈。”
陆飞雪听到这,脸上竟有些心痛。温柔的说道“师兄,其实章师兄并未怪你。你又何必自责,让师傅和章师兄担心!”
傅铎摇了摇头,说道“章师兄的事,不要再说了。今晚我先守夜,你们先去睡吧,我一个人静静。”
陆飞雪还想说什么,但傅铎却摆了摆手意示让她回去。
沉默的回到帐篷的陆飞雪,并未在意曾凡调笑自己碰壁。思绪逐渐回到了几年前,章师兄,章星文。
那时章星文和傅铎是苑中最为出彩的修行者,两人所修行的也是苑中最为晦涩的《气印》和《枯荣决》。
作为大师兄的章星文性格沉稳且不失大度,一直以来都是茂才道人作为下任苑主所培养。而傅铎作为后来居上的天才,自然是不服气,所以二人常常比斗。
既有比斗,便有胜负。胜负心极强的傅铎常常受不了每一次的失败。从而修行时出现偏差。而他所修行的《枯荣决》又极为特殊。《枯荣决》枯为据守,荣为放发,一枯一荣,两者相辅相成,枯荣相依。
这在傅铎选择此功法的时候,茂才道人便曾嘱咐过,但因为胜负之意竟私下竟放弃枯字决,专攻荣字决。在独自外出游行的三年归来后,实力稳胜章星文。但令人咋舌的并非他的实力增长,而是他这外出的三年外貌竟无丝毫变化,正如这年龄定格在这十七岁上。
苑中弟子以为他有所奇遇,但熟知他功决的茂才道人却大怒。若不是章星文劝说之下,傅铎多半是要被逐出师门。
解释之下才得知,专攻荣字诀看似是速成之法,实则是在以自身的精气神作为代价来换取的强大实力。精气神说白了便是生命,补救之法只得找生命之力极强的异宝,加上废功重修才可。
傅铎本就是急功之人,让他放下一切重修还不如杀了他。所以就这样僵持下来,人也变得颓废不堪。所有人的关心在他看来都是假慈悲,特别是章星文。
直到苑中打听到异宝神木的消息,茂才道人并不在苑中。主持大局的章星文第一次违背师傅不得独自前去的命令。一旬后被苑中弟子在山脚看到了重伤的章星文,手里死死攥着神木。
陆飞雪回去后,傅铎双手紧紧握死,青筋乍现。
我哪能不知道以章师兄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怪我。但是我却不能放过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章师兄又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子。章师兄不能修行,我便不会见他。章师兄一天不痊愈,我便一天都不修枯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