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林县。
刘憾捂着小腹,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下犹豫不决。
徐云儿为刘憾取来一杯热茶,似是询问的看着他。
“唉,权且如此吧,将来若是孕了孩儿,你我不能让他不干不净的。”
徐云儿点头,便打消了行功的念头。
真元不能救死,但行功巧妙处,却能扶伤。徐云儿没仔细研究过的话物多了,举手也是拿捏不定,保不准会不会有甚影响。
刘憾如今腹痛难忍,看着娇妻心里就发憷。只好眼瞅着热茶,又对徐云儿问道:
“馨儿走了吗?”
徐云儿恩了一声,又似想到什么,对刘憾训斥道:
“你这老不修,馨儿方十二岁,你心中岂能不知。行那苟且之事,你还没给我道个由头来呢?”
刘憾听罢无言的摇了摇头,哎呦叹气,他喝了一口热茶,又砸了砸嘴,揉着有些疼的小腹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云儿误会为夫,还道较上劲了。这凤林县南北通处只有凤林,且云儿还唤了雾气包裹,为何偏偏别人走得,我走一遍便要受打。”
徐云儿冷哼一声道:
“哼,你那秉性我岂能不知。当年你背着我与师姐眉目传情,令我将她一阵好打。你向三潭凝视,是否心存龌蹉,我什么道行,怎会误打你?”
刘憾对徐云儿苦笑一声,解释道:
“呵呵,那时年少,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你我夫妻一场,我便不知你的心性了?你这明明是借题发挥罢了。小女儿家心思,拿神仙气就能遮得住?”
说话间,还伸手去捏徐云儿的琼鼻。徐云儿的鼻子被刘憾捏到,见刘憾不撒手,便拍了一掌。刘憾冲徐云儿憨憨一笑,又打趣道:
“如今为夫身子亏了火气,便不和你计较了,你想拿捏我的不是,也不看看为夫是谁。”
徐云儿听罢半掩着脸笑了,待觉得笑不过瘾,干脆也不掩饰,大笑一气,那媚眼盯得刘憾直发毛。
刘憾又低头复看茶碗,人到中年,他确有些真的怕了。刘憾端起轻嘬一口,这才放下。想起一件事来,便对徐云儿问道:
“且先打住,那魔族的传讯之法可交待与我朝了?”
徐云儿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
“说来也简单,魔族法师用冥想引动波息,一眼可传千里。竞速虽比不上庆忌,但胜在往复便利。如今我等道门中人皆会此道,短传下一念相同。不过所通之处,别的道人也都能知晓,所以万全来讲,庆忌倒较为稳妥。”
刘憾听罢哈哈大笑,说道:
“这样说来,魔族岂不是大白于天下了?”
徐云儿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名侍官在账外呼报。刘憾唤来侍官,侍官进账后报道:
“启禀元帅,使监。通职的道人说魔族传来蜃影,要与元帅相商。”
刘憾点了点头,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军容,对徐云儿言道:
“这可巧了,你权且试试,看看灵便不灵便。”
徐云儿听罢神识发散,果然捉到一处波频。其中所述,一息之间便已了然于胸,徐云儿对刘憾点了点头,便与刘憾并肩,手指着桌面上,道韵流转,一虚镜凭空而现。
……
“你就是巴洛泰?”
巴洛泰看见两名法师双手虚脱的地方,显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影,他的身旁还站立着一名貌美的女子。影讯边缘的虹光颤动下发出了声音,这个沉稳男人脱口就念到自己的名字。
巴洛泰向镜中的男子行礼,才严肃的说道:
“想必阁下就是刘憾元帅了,我就是魔族中原省司令官巴洛泰,身旁的天使是菲利副司令官。还有随员将军们:卡兰嘉军长,马尔夫林军长和飞毛腿军长。”
巴洛泰一一介绍随员的名字,随员们随着巴洛泰的介绍向影讯中的二人行礼。
刘憾对蜃影中的巴洛泰点了点头,刚想问什么事情,却被徐云儿的话给打断:
“哦,美丽的卡兰嘉军长,再次见到你真是令人高兴。我是军监徐云儿,还有你,巴洛泰,你很睿智,你的部下也是人才济济呀。”
巴洛泰明显看到刘憾微微的缩了缩脖子,却不理解这代表什么意思,只好先对徐云儿回话道:
“我很荣幸。那么,刘憾元帅,徐云儿军监,就在刚才,我们接到了六芒星议会的动员,理由是……”
说道这里,巴洛泰故意的顿了顿,果然看见刘憾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才继续说道:
“丹迪人来了,他们将我们从家园赶了出来,如今却牵连了凤翔星。我们现在必须保卫凤翔,在此之前,我要邀请二位开一个军事会议。”
说道这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刘憾察觉到一物飞来,他接手后贴额沉思了片刻,目光回复了坚定,沉稳的对巴洛泰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巴洛泰皱了皱眉头,纯洁目光迎向刘憾,不过这次,他却无奈的回答道:
“如你所愿。”
……
由此开始,凤翔与魔族的军团第一次尝试性合并,巴洛泰依照刘憾的安排,毫不犹豫的分拆了魔族的指挥权。
对这位老将军来说,一切,都没有大局重要。
……
凤翔星近月轨道。
摩芬儿双手紧抱在胸前,凝视着这颗在她眼里,并不算大的月卫缓缓的变更了方向。
摩芬儿双翅宽松的张扬在太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而波动,向月卫渐渐的流转过去,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动。
当那纤细的脚尖轻点月卫的土壤时,摩芬儿自然的背转了身形,她面带两个小酒窝,对月卫挥了挥手,檀口轻开,轻声地说道:
“可以回家了。”
……
又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过,纪念的却不是好事,而是……
--灾难--
灾难?对,就是灾难。
一颗在太阳的光辉下,闪烁着黑暗光泽的星球,缓慢的吞噬着光明。
凤翔星的人们看着这千百年来熟悉的影像,仍是难以抑制那充满感情色彩的赞赏。
它会给无数的诗人带去灵感,谱写出一首首令人心悸的美妙篇章。
它也会给害怕黑暗的人们带去恐惧,但这暂时的过程只会为它赢得赞扬。
小男孩紧抱着妈妈的双腿,感受着那越来越黑暗的世界。
他,
畏惧了,
他说:
妈妈,我害怕。
妈妈抱起了孩子,将它紧紧的藏在怀中,微笑的告诉他: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一切黑暗,都是暂时的。
妈妈说对了,也说错了。当孩子鼓起勇气再看那一眼时,他说出了这个世界,迎来灾难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快看……”
妈妈抬起了头,哑口无言的看着它。
一颗红点,在它的腹部缓缓亮起,似乎是一刹那,又似乎是很久。
红点越来越亮,而它也越来月红。甚至是凤翔人,都不得不底下头来,躲避这刺眼的光芒。
空气中无形的产生了令人心悸的压力,人们无法张口,甚至难以呼吸。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直到……
大地不是在震颤,而是在逃避,很多人觉得自己学会了飞翔。
风刮的是那么猛烈,什么东西都会被连根拔起。
不知哪里来的雨水,横着飘散过来,打到任何可以碰撞的地方。
惊雷声戳穿了人们的耳膜,天空中凭空汇聚了一团闪电,身旁有人在嘶嚎,你却什么都听不到。
你抱着一颗岩石升起,并非是因为你有多大力气,但至少,它能给你一点慰藉。
你无法躲避横飞而来的大树,大树却躲过了你,但恐惧仍未平息。
这不是人类的世界,这也不是灾难,这是什么?这是……
毁灭------
而已。
……
凤翔人的愤怒到底算什么?没有,凤翔人没有愤怒,去看看每一个劫后余生的凤翔人,他们皆是一脸茫然。
或许是没有了月亮的缘故,失去潮汐影响的环境死气沉沉,静电无处发散,大海波澜不惊。一切都变的缓慢了。激动的心情下,涌泉处的热血需要更多的力气才可以在脑处沸腾,人们利用迟钝的思维去思考,接下来,怎么样?
逐妖城,替天殿。
凰魅儿目光平静,轻轻扫了一眼殿间,在殿之人皆相顾无言。
刘淳端坐于凤椅上,双目寻索四处,他在寻那惊堂木,心中愤恨之情令他想狠拍三下。他要豪气干云的站在玉案上,踢掉一切话物,待只有自己时,对天下子民大呼:
“当务除鞑,尝无计仇!”
刘淳自嘲的笑了笑,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实在是寻不到惊堂木。
“魅儿,无月下,凤翔能安否?”
凰魅儿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不便细答了,凰魅儿粗略的言道:
“强者犹可存。”
强者方算犹可存,弱者定是无算了。刘淳长叹,前景难测下,已是无计可施。
丹迪轰星炸六芒,摆着寻魔族的麻烦,如今凤翔已残,怎能与他丹迪脱了干系。这仗,丹迪不打,凤翔要打。
“传我令,中原省三舟撤幕,引敌入瓮,聚歼之。”
殿下之人听罢皆颤,却一言不发的盯着凰魅儿。惊堂木未响,烽烟之上,监天有监。凰魅儿不应,此令难行。
凰魅儿眼神复杂难明,这般惹祸上身之计,实乃不智。但今日不斗,它日还敢再斗?
凰魅儿心有定计下,伸手招来惊堂木,轻轻放于玉案前,便侧立于刘淳旁,定视瞧着。
刘淳侧眼打量一番凰魅儿,二人四目相对,心坚意定下,
只见刘淳五尺之身立于殿前,手举惊堂木。
“--啪---啪-啪--”三响,惊心之声,连绵不绝,殿下之人热血激涌。
“--点--烽--烟--,战决。”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