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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争 执

1982年6月20日,星期日。

这几天,凤珍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在精心照顾着这捡来的可怜孩子。也多方打听也没什么消息,派出所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凤珍母亲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这几天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搞的一团糟,让她很不适应,她说:“我看哪,八成是那男的故意丢弃的,你捡回来这么一个****,你趁早从哪捡来给我送回哪去!”凤珍也知道她妈也只是发发牢骚,也就没和她争辩。

方世杰也听说凤珍捡了一个孩子,这天也赶到凤珍家里来,他一眼看见这小女孩也夸长得真俊。

往往事情总是不如人所愿,又进行过了一个星期也没见什么回应,凤珍觉得找累了,也不想再找,再找也是徒劳,于是凤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有一天她把世杰叫到她家里,当着她父母,还有她哥哥(当时她妹妹,也就是宝萍的小姨还小,还在上学中,所以没有参加那次家庭会议)的面说,她说她下定决心了要收养这可怜的孩子。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先是一愣又是一惊。世杰突然说:“不行,不能留下这孩子!”

“为什么不能,你也不就挺喜欢这孩子的吗?”凤珍反问到。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们还没结婚就带着孩子,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这是什么理由啊,我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我不能丢下这孩子不管。”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好不好,你不想想没结婚就带着孩子,会让别在背后指指点点吗?反正我是不同意带着别人的孩子结婚!”世杰在说“别人的孩子”的时候,声量高得几乎要振聋凤珍的耳朵。

“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凤珍生气地说。

“好了好了,别吵了,”父亲看不下去了,对着世杰说,“要不这样吧,现在才6月底,你们结婚还有3个月,再找找看吧。”

凤珍在当天的日记中是这样写道:

“今天我和世杰吵架了,这是第一次和他吵架,是为了这孩子才吵的。我把收养这孩子的想法告诉了他,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理解我的,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这日记看得宝萍心里一阵惊慌,她隐隐约约地感到这日记里的婴儿似乎就是她,让她在心一时无法接受,“啪!”的一声合上日记本,泪水如同断线的念珠涌眶而出。

自从凤珍捡回来这么一个婴儿,她家里就没太平日子过。起初在找孩子父母的时候,这孩子常常是夜里哭闹不休,让家里人睡不安稳。凤珍母亲是个睁眼瞎,没什么文化,也没工作,一天就是糊点信封,帮人洗衣服以便补帖家用。爸爸是农民,一年种上几亩菜,一年到头来就是把所有的菜都卖光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收入。她哥哥在外省工作,一年就难回家几次。她自己的工作也只够她一人花销,女孩子家就好买点衣服啊饰品什么的,难免花销大一点。在她下面还有一个正上学的妹妹,全家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现在又多出这么一个整天哭闹不休的玩意儿来,还要从她和母亲的钱里挤出点来买婴儿奶粉。那个年头奶粉比牛奶都贵,要是搁在一般贫穷的农村人家,如果生了小孩没奶吃的话,就煮点稀饭喂孩子。全家人现在都要为了这多出来的一个孩子再勒紧裤腰带,让这本来就心直口快的母亲总是发一阵阵牢骚。

有一天,世杰来找凤珍,爸爸下地了,母亲串门去了,凤珍正要出去一趟,世杰来得正好,便要他照看一下孩子。这天家里就剩下世杰和孩子,天气很热,世杰扇着巴蕉扇子。突然孩子哭闹不停,本来世杰想坐视不管,让孩子哭一阵子,哭累了就不哭了。可是这孩子不停的哭闹吵得世杰心烦意乱,抱起孩子就哄,他哪里抱过孩子,抱的孩子很不舒服,孩子哭得更利害了,他拿起拨浪鼓摇的“嘭嘭!”直响,还是不见孩子停止哭泣,他是又气又急,把孩子往床上一扔,气呼呼地看着孩子,现他才知道什么是气的没脾气了。孩子往床上这么一扔哭声又增加了音量。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了,哭着哭着没声了,像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他立刻抱起孩子,用手摸摸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哇!好烫手,孩子在发烧!

世杰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到了医院,他见儿科门口人挺多的,他从心里就不接受这个孩子,加上他本来就讨厌孩子,嫌他们太吵闹,于是心中产生歪念头,把孩子往长凳上一放自己走路回家了,在经过电影院时买了2张电影票回了凤珍家。

凤珍回到家,第一眼就是找孩子。世杰见凤珍回家了,便挥舞着手中的电影票大声嚷着让凤珍和他去看电影。凤珍看不见孩子心里自然犯着急,就问世杰:“孩子呢?”

一开始世杰没说他已经把孩子扔医院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送她该去的地方了。我们这下子可以放松下自己了,去看电影吧!”

“你到底把孩子放哪了?”凤珍急得恨不得要钻进世杰的脑子里,要从他脑子里知道孩子到底去哪了。

世杰看凤珍这神情不对,也只好告诉凤珍实话。凤珍一听赏赐世杰一记响亮的耳光,丢下一句重话:“没想到你这人不仅仅只是自私……”说完她就夺门而出。

凤珍在县医院里问了许多护士和一些医务人员,才在妇产科的值班室里找到孩子,医生说,这孩子只是受了凉有点引发成肺炎,已经给打了一针,还说到这个当妈的怎么把孩子放凳子上自己就离开了,要不是小护士发现,如果让人贩子抱走了,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凤珍的一记耳光不仅只是打了世杰,同时也打碎了世杰的火热的心,从此世杰对她开始冷言冷语,总是有意无意地躲躲闪闪。只到九月下旬的一天,世杰郑重地对凤珍说:“凤珍,你是个好女孩,我现在我觉得我是配不上你了。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我们还分开的好,这样对谁都是一种解脱。”说完世杰扬长而去,再没任何消息。

在医院医生问这孩子的姓名的时候,凤珍说还没来及起名,可医生说那就现场先随便叫一个吧,不然这方子没法开,于是凤珍叫孩子随了她的姓,起名叫——居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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