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李梅发现自己怀孕了。李梅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心里打算找个时间去做人流,可有时她又会有些犹豫,一直在脑海里挣扎着,李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天,霍奶奶到卫生所看病,看到李梅有害喜的症状,很是惊奇,问道:“梅子,看你这征兆,你跟奶奶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喜了?”
李梅慌忙答道:“没有,奶奶”。
“傻孩子,你就别骗奶奶了,奶奶是过来人,见了这么多,难道还会看错?”
停了一会儿,李梅回话道:“这孩子我不打算要”。
明白了这一层,霍奶奶心里也就有底了,“你跟奶奶说实话,这孩子是谁的,看我不收拾他?”见李梅不做声,霍奶奶追问道:“这孩子是不是石满的?”李梅也没啃声。
霍奶奶说道:“梅子,这事不丢人,不是坏事,你放心,这事奶奶替你做主了”。
李梅赶忙说道:“这石满哥还在等着四妹呢,这孩子我不能要”。
霍奶奶叹了口气,说道:“这桥归侨、路归路,四妹还在劳改队,石满这年龄等不了四妹,这是命。你和四妹都是苦命的孩子,四妹已经很苦了,不能让你也跟着受苦,你要是信得过我这把老骨头,这事奶奶给你做主”。
霍奶奶明白,要是再让李石满这么下去,等四妹回来,李石满夹在中间,就是四妹嫁给了李石满,日子也不会好过。与其这样两头为难,不如撮合了李石满跟李梅,一来断了四妹和李石满的念想,二来也成全了李梅和李石满。在霍奶奶眼里四妹、李梅、李石满都是好孩子,不论李石满跟四妹和李梅当中的任何一人结婚,都是一桩美事。
打定主意,霍奶奶颠着小脚,专门去了一趟月亮公社拖拉机站,找到了李银宝。李银宝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觉得这样怕亏欠四妹,霍奶奶说:“各有个的命,孩子年龄大了,等不起,总不能三个人都耽搁了吧”。
接着,霍奶奶专门去到李石满家,找到石满娘,“石满娘,梅子怀孕了,你家石满没跟你们说啊?”
这一问,到是给石满娘来了个冷不丁,“梅子怀孕,霍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石满娘,你是过来人,这是什么意思你都不明白?我昨天在卫生所听梅子说不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下子石满娘彻底明白了,她像是已经看见了眼前的大孙子似的,又惊又爱。
石满娘对霍奶奶一个劲的表示谢意,硬要拉着霍奶奶到家里去坐,霍奶奶不进门,说要回去带思念,石满娘赶忙跑进屋里,给霍奶奶拿了半包红糖,硬要霍奶奶带回去给思念。霍奶奶回去了,石满娘高兴了合不拢嘴,赶紧去找石满爹说了这事。
忙完了一天的农活,李石满疲惫的回到了家里。往天回来,石满娘早就把饭菜做得喷香,可今天回来,家里却冷锅冷灶。
“爹、娘,我回来了”。
石满爹编者背篓,石满娘纳着鞋底儿,他俩都没搭话。
“怎么了这是?”李石满有些纳闷儿。
“怎么了,孙子差点就没了?”石满娘这话让李石满成了丈二的和尚。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梅子好了?”这话一问,李石满明白了,“是,怎么了?”
“怎么了?”石满娘有些生气,“梅子怀上咱家孙子了”,说完这句,石满板着脸:“你倒是出息了,说吧!儿子,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这……等我去找梅子问问”李石满答道。
“去去,现在就去,顺便叫梅子来家吃饭”,儿子去了,石满爹、石满娘高兴了。
石满爹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做饭去”。
“你也来搭把手,抓只鸡宰了”说干就干,老两口高兴地忙活了起来。
石满爹削竹子厉害,宰鸡却不行,他抓住一只大公鸡,把公鸡头按在枕木上,一砍刀下去,鸡头滚地,鸡血四溅。平时要是被石满娘看着,非骂人不可,可这回,石满娘没骂人,反倒笑了。
李石满去到卫生所,李梅正在打扫病房,见李石满进来,李梅也没啃声。李石满走过去抢过扫把想帮着扫地,可刚刚抢过来的扫把,又被李梅抢了回去,李梅还是没啃声。
“梅子,你……。是不是……?”李石满问的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等李石满问完,李梅就抢着回答。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李石满呆站着,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梅嘟着脸打扫完,到了垃圾,对李石满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不会牵累你”。
李石满有些尴尬,“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哪样的人”。
李梅没有应声,准备锁门离开。李石满接着说道:“我娘做了饭,让我来叫你去我家吃饭”。
“不去,我回自己家去吃”。
正说着,石满娘走了进来。石满娘满脸笑容,说道:“梅子、梅子,走家里吃饭”。
李梅没有应声,石满娘对李石满做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帮梅子锁门,赶紧的”。
一路上,石满娘手牵着李梅的手,很是亲热,像是捡了个宝似的。而事实上,李石满家确实算是捡了个宝。
到家吃饭时,石满爹、石满娘更是一个劲的给李梅夹菜,什么鸡心、鸡肝、鸡蛋都往李梅碗里送,还不时的“石满,给梅子盛饭,石满,给梅子舀汤”。
吃完饭,石满娘硬将一个大红包塞给李梅,李梅左推右推,石满娘左塞右塞,拗不过,李梅终还是收下了。
在李石满家坐了一会,李梅告辞回去,石满娘让李石满跟着去送,李梅说着“不用、不用”,但李石满还是跟了出去。其实,这李石满家距离李梅家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李梅和李石满走后,石满爹对石满娘说道:“老婆子,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回头你数数咱家还有多少钱,咱家盖间大瓦房,不能委屈了银宝家梅子,再说现在这房子,再添上两口人,住起来肯定显得挤”。
“那是、那是,你不说,我还想说这事呢”。
走在路上,李梅在前、李石满在后,两人一直没吭声,快到李梅家的路口时,李梅开口说话了,“石满哥,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四妹?”
李石满没吭声,抬头看着李梅。
李梅有些焦急、有些羞怯,接着说道:“石满哥,你要是愿意,我们结婚吧?”
这一问把李石满怔住了,李石满面无表情,还是没吭声。
见李石满不吭声,李梅有些失望,她落寞地转过身,两只手放在背后互相拉着,勾着头朝自己家里走去,边走边默默地淌着眼泪。
李石满想转身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在李梅即将消失在路口转角的时候,李石满不自然地喊出一句“我娶你”。
李梅听见了,听得心花怒放,她没回头,迈着跳步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