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秋风黄昏逝,寒露冬水朝朝行。
碧水东流,小桥蜿蜒通至木屋。水车时而转动,惊起朵朵水花,清澈如镜的水面上,映着少年愈发明晰的容颜。
“爹爹,你好了没有啊?”无聊的拖着长腔,玄臻撇撇嘴角,指节修长的双手捧起一捧水来,再慢慢的放开手,听着流逝的声音,少年微暗的双眸中不仅染上一丝愁绪。
“嘭!”的一声,门被炸开,元无烬拎着一桶未知物体慢悠悠地踏上小桥,他温柔的看了看儿子,揶揄道:“阿殊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吧,这就想她了?”不想话刚说出口,对方反手一掌,泼了自己一脸水。
也不恼,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儿子。手中的木桶是刚刚按儿子身材大小做出来的,桶中放着清污草和洗髓丸,以及各种有助增加营养的药剂。玄臻扭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鼓起脸道:“你刚刚就是在弄这些?”元无烬走近他后便停下步子,左手仍紧紧的提着木桶,“不然你坐哪里洗髓?小白痴。”
玄臻:难道不是找个蒲团坐下运气就行了么。
元无烬扬扬头道:“跟爹走,我们不在这里开始。”说着便把木桶扔给了玄臻,少年随即接着低头看了看,嗅嗅味道,玄臻翘翘嘴角,草木清香,挺好闻的。
“嗅什么,傻小子。”扭头笑骂他,元无烬揉了揉玄臻的脑袋,“和你娘一样,见到什么就知道先闻闻味道!”
玄臻:“爹,注意路,小心别跳桥了。”
“!”猛地一个退步,臻爹捂紧胸口,脸上尽是尴尬,“诈我!你小子!”少年瞧了瞧老爹傻兮兮的脸色,撇撇嘴。
熏风吹来,父子两人的衣袂轻轻翻扬着,漫不经心的向前方走去。
无极宫。
阿殊猛地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前方不就是云虚子和元无极吗!
两道充满杀气的视线同时射向她!
云虚子:“阿殊!你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她袅袅朝阿殊走来。而一旁的银发男子则一脸深沉的打量着阿殊,充满敌意的眸子一眨不眨。
“啊!云虚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的。”阿殊惊觉的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前方的两人。
云虚子缓缓的停下脚步,美眸轻抬,犹疑的注视着阿殊忐忑的表情。
阿殊:完了完了,这下要招怀疑了!她双手紧紧攥了攥衣袖,舔舔干燥的嘴唇,尽量作出一副良善无害的笑脸。
“你去过宗祠的秘宫了吧。”元无极这时勾起一侧唇角,玩味的眯起狭长的双眸。银发泛起幽幽银光,阴沉邪魅。
阿殊:“!”嘴唇不禁一哆嗦,却并不回话。
这是准备威胁她去秘宫的么?!天啊!怎么办?
“哦?阿殊啊,你知道宗祠后的长廊秘道么?”云虚顿时审视的看着她。她捋起一缕青丝,同样开始向后退去。
阿殊僵笑一声,“我,我不知道啊,什么宗祠?什么秘宫?”
云虚子和元无极立即对视了一秒。
云虚子:这小妖在诳我们。
元无极:废话。
两人不再废话,元无极迅速出招,他移步至阿殊的西南位,云虚子看着阿殊痛惜道:“阿殊,为何不告诉我实话呢,你知道我有多关心你么?”
阿殊堪堪躲过元无极的无印掌,听见云虚子假惺惺的话心中一紧。
她蹙眉道:“是,我去过又怎样!难道你还要杀人灭口么?”
语毕一顿!她好傻!这么快就暴露了!当即不再掩饰,阿殊咬了咬牙,迅速抽出天宸剑,挡在胸前。
元无极:“手里握着元无烬的佩剑呢,看来你这小花妖已经都知道了吧。”他细长的双眸一转,看向云虚,道:“我们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云虚,亮剑吧,杀了这花妖。”说着便又是数招向着阿殊招呼过去。
云虚犹豫了片刻,便也抽出了云嫇剑来。“阿殊,我待你不薄,你现今却使剑对我,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般不义之妖,我不欲再留你了,今日便替天行道除了你!”
阿殊紫眸狠狠瞪着云虚,“云虚子你找什么借口!我们斗一场便是!”
远处木桶中静坐的少年突然左眼猛地一跳,睁开双眸,玄臻吹了吹鼻上的落叶,皱起英眉,一旁的臻爹微眯一只眼瞄了瞄他,懒懒道:“又不专心啊。”说完右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眼神再瞄了瞄天色,接着便又闭上眼打起呼来。
少年吸吸鼻子,他被元无烬逮到一处林子里,男人大手一挥道:“此处幽静,就这里啦!”大手随即又是一扫,瞬间无数虫雀蛇鼠皆被轰出数十里。元无烬随手一勾,一个圆圆的光圈将他们与外界隔离起来。
咧嘴豪爽一笑“儿子~你就当露天洗个四十九日澡吧!哈哈哈哈!”
少年也挺听话的,二话不说便脱了个精光,跳进了万事俱备的木桶中。洗髓可不是一件享受的事,玄臻刚触进其中便呲牙咧嘴起来。
“儿子~很享受吧,爹为了你可是破了血本啦!好好泡,下次出桶便是个全新的你啦!”元无烬极为激动的说道,他扬扬眉毛,看着儿子虽不忍直视的表情却仍旧坚持缩进桶中的表现,极为欣慰。
少年扭曲着俊脸对着亲爹比了个住嘴的手势。
树叶微响,沙沙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抚着玄臻受伤的小心灵,少年于一片寂静中慢慢适应着各种药物的入侵。
周身像是被火灼烧了一遍又一遍,各处脉穴皆慢慢的连通起来,清污草的功效迅速发挥在了玄臻体内,少年的身体上开始漫出一层一层晶莹的结晶,长长的睫毛上也有着雪亮的结晶物质。
元无烬静静的观望着少年的状态,他蹲坐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开始安静的打坐。
风不曾消逝,日光依旧灿烂,树林里不是有兽类的叫声,皆穿过了父子俩的光印,飘向远方。
天朮宫的一处不起眼的瓦房里,玄清找出了被封锁着的归雨。
使劲拍了拍归雨苍白的脸颊,玄清满眼的焦急,他怕随时有人会过来巡视,便对着整间屋子烧了张化幻符。老道一脸肉疼的瞪着越烧越少的符纸,嘴角抽搐道:“大爷的,为了救同伴,道爷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