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脚下,有一山村,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村子不大,约有百户人家。因村中多为秦姓,故曰‘秦家村’。
秦家村虽然不大,但是在当地却非常有名。秦家村乃是秦氏宗族的祖地,秦氏宗族以诗书传家,乃是书香门第,耕读世家。在本县的官府衙门中都有族人出任要职。
秦家族长秦广宗更是大德王朝举人出身。在这穷乡僻壤中,身份地位更显尊贵无比,一时无两。要知道本县的县尊大人也不过就是个举人之位而已。
此时,秦家大院里,秦广宗正坐在主位之上,一脸的阴沉之色。
自己有一妻一妾,二子一女。原本是可尽享齐人之福,让人羡慕无比的,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非常的不是滋味儿。
那个孽障就因为自己对他的几句凶斥,竟然离家出走,而且还彻夜未归,派出了许多的家仆佣人们去寻找,但是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对他的挑战,虽然自己也一向就不喜欢这个嫡子,但是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族人们背后会怎么说他秦广宗?
想到这些,秦族长脸色更黑了,气的重重的哼了声。
早晨,秦家村内炊烟袅袅,屋舍平旷,阡陌交通,鸡犬之声相闻,又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辛勤的秦族之人已经出来了,清扫着门前的积雪。宛如一幅桃花源的美丽画卷。
一条通往秦家村的蜿蜒小道上,一个少年正向着秦家村走来。
少年约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近一米八左右,面容俊秀,不过脸色却有些苍白,身穿一件划破了的灰色儒袍。此少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夺体重生的秦飞羽。
秦飞羽夺舍成功后,也顺势的接收过了少年的记忆。让他意外的是,少年竟然也叫秦飞羽,这让他不由得啧啧生奇。不过最终也只能将其归类为巧合罢了。
秦飞羽的家便是平山脚下的秦家村,父亲正是秦家族长秦广宗,而他则是秦氏宗族的少族长。
秦飞羽的母亲是秦广宗明媒正娶的正妻。不过,秦族长似乎对娶的正妻不是很满意,当时也只是为联姻利益才娶的。
连带着对自己的这个嫡子也不是很喜欢,后来又娶了一个妾室。对正妻更是弃之如履。在秦飞羽十岁的时候,母亲最终郁郁而终。
而这也使得父子二人的矛盾更加激化,秦飞羽将母亲的死归类到秦广宗身上,对后娶的二娘更是恨之入骨。因为当时村里有传言,秦飞羽生母的死便是她暗中毒害的。
虽然这一切都毫无根据,但是,常年在家读书,很少出去交际,不懂的人情事故的秦飞羽,却将这些闲言碎语都当成了真的,甚至还曾亲自跑去质问过他父亲,结果自然是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以至于到死前秦飞羽都没能看破这一切,反而将自己的死也都认为是她雇凶杀人。
其实不然,秦飞羽通过接受下来的记忆,发现他的二娘是个非常温婉善良的妇人,根本不似他所想的那样。他二娘也对他也非常的好,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要好些。
但是,这一切在秦飞羽的眼里,却认为她所做的都是矫揉造作,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这也正是他的可悲与可恨之处。这恐怕就是世人所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吧。
不再多想,秦飞羽走在小道上,脚下的积雪很厚,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自己占了他的肉身,承了他的因果,以后自会有所作为,以全因果循环的。
就在秦飞羽念头纷飞,向着秦家村走的时候,突然,村里飞快的跑出一人,此人个头不高,年纪也不大,做小厮书童打扮,边跑边大声道:
“公子,你可回来了,大家都在到处找你呢,家里都快乱了套了,族长正在大发雷霆呢。”
秦飞羽识得此人,乃是他的书童跟班,名‘思源’,因他家几代人都为秦家佣人奴仆佣人,所以也赐了秦姓,叫秦思源。平日里陪他读书写字、研墨侍候,算是比较亲近之人。
很快,小书童便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秦飞羽身边,喘着粗气道:
“呼……呼……公子,你到哪里去了,赶快回去吧,不然就完了,族长说等你回去要打断你的腿呢,你可要小心点啊!族长这回好像是真发怒了。”
小书童似乎非常关心秦飞羽,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着,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公子,我记得李伯好像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啊,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回来?”
“李伯有事去了,我就先回来了!”
秦飞羽没有多说什么,那个李伯现在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回去吧!”没等小书童再问话,秦飞羽交代了一句,便迈着大步率先向村里走去。
见自家少爷已经走远了,赶忙也追了过去。
很快两人便进了村里,村里人都认识他们,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村民对他们二人都是指指点点,显然是都知道了这次的事情,不过却没有人敢上前来。
没有理会众人,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秦家大院走去。
说是大院也不过是由十几个屋子组成的院落,相比普通族人的住所却大了许多,这也是彰显嫡系族长的威严。
下人们早已接到了少族长回来的消息,当秦飞羽走到门前时,府里的管家早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管家乃是一老者,此人自小便在秦府长大,已经伺候过两代族长了,所以也深得这任族长的信任。见到秦飞羽后,微一恭身,沉着脸道:
“少爷,老爷已经在大堂等着了,跟我来吧。”
秦飞羽跟在老人后面,没有说话,摆出了这么大阵仗,知道这次恐怕不会好过了。不过他也不惧,既然接过了前任的身体,自然所有的因果都得他来解决了。
很快便来到了大堂之中,秦广宗依旧一脸阴沉的坐在那张雕花镂空圈椅上,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带愁色的美貌妇人。秦飞羽知道,他们便是他的父亲与二娘了。
“孽障,你还知道回来吗,还不跪下!”
见到进来的秦飞羽后,一直忍而不发的秦族长终于忍不住了,一下爆发了出来。虎喝一声,一股威严的气势向秦飞羽扑面而来。
站在秦族长后面的妇人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忍了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让她很生气。
“是,孩儿确实知错了!以前的不敬,望父亲大人能够谅解孩儿,孩儿以后定会改正。”秦飞羽直刺刺的跪了下来,一躬身,然后直接认错道。
只是,秦飞羽这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确实让原本发怒的秦族长有些发呆,一时间竟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身后的二娘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要知道以前的秦飞羽可是出了名的倔强,只认自己的死理,哪怕是棍棒加身都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的。可是今天这一幕又是什么。细看下,这确实是自己的儿子啊,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之流。但是这又怎么解释呢。
直愣了好一会,熟读儒家经义,能言善辩的秦族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准备好的满腔说辞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既然知错了便好,不过如此行径不得不罚,你去祠堂面壁三日,默写族规百遍才可出来!”
“是,谨听父亲教诲!”秦飞羽又一恭到底,恭敬的说道。
“去吧!”秦族长似有些嫌弃,又有些不解的摆了摆手说道。
秦飞羽这才站了起来,恭身退了出去,一丝不苟。
站在外面,秦飞羽这才深呼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出其不意的方法做对了,算是过去了。也算是自己改变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