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翡翠?!
叶宁的脸色顿时霎白。也就是说,一开始,翡翠在她身边,为自己和那个人传信,是有预谋的。
那会是什么预谋,她一个孤女,身上有什么可谋的?叶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翡翠污蔑自己药死掌柜,难道仅仅是因为要害她么?叶宁思来想去没有个头绪。倏然,她眼前一亮,把目光投在项潭悠的身上:“殿下,叶宁不知,翡翠污蔑我,这有什么意义?”
也不算太笨,还知道问。项潭悠起身,缓缓走到叶宁身边,她俯下身,轻声道:“这很简单。翡翠是死士,背后定然有别人操控,那人一开始派翡翠到你身边来的时候,应该是掌事权还在你手里的时候吧,那时候你的用处可大了,他可以利用你在王府安插自己人。这些年你任用提拔的那些人都是他教你这么做的吧。那些人其实是他的人,通过你这个掌事顺利的进了王府。并且那些人进了王府之后就能通过你那所谓的教你下一步怎么办在将你的疑惑转达给那背后之人的同时递出王府的消息。而现在,掌事权不在你手里了,如果新掌事发现铺面的端倪,从你这里开始查,就能摸清那人让你做的一切,同样也能分析出背后那人想做什么。所以,你这枚棋子必须尽快从他的棋盘上摘除,以绝后患。当然,这里是王府,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长广王府杀了你,索性污蔑你要杀了掌柜,要断绝我摸清他在王府布下的人脉网的线索,从而让王爷王妃因此厌恶你,你做出对王府如此不利的事,顾家是不会养虎为患的,最后的处理定然是将你送离王府。”
见叶宁还想说什么,项潭悠继续道:“我知道你疑惑翡翠是怎么进来的,你提拔翡翠的时候,应该是世子尚在边疆打仗之时罢。并且,那时候江南徐家陷入江南一案满门抄斩,王爷身为近臣自然难辞其咎,哪有时间管府内的事,这是一个漏洞,足够他替换掉那个原来的翡翠!”项潭悠这些话也是五皇子真正想要做的,翡翠从一开始去柴房见那掌柜之时,就是想要杀了掌柜来污蔑叶宁。只不过用的不是顾筱褚所说的药死掌柜的方法而已。至于项旖曼是如何得知,是因为顾宣在半路上命人过来递上了一把刀,那把刀是顾宣抓翡翠之时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而当时翡翠又在柴房,她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叶宁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慢慢理清思绪,因而全身发冷。
送离王府……那她还有什么前途,她怕是一辈子也回不了盛京了。不,不可以,做不成世子侧妃又如何,好歹她还在王府,好歹她还有荣华富贵可享,若离了王府,那她就什么没有了。
“殿下,我,我该怎么办?”叶宁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
项潭悠道:“把你所知道的所做的都告诉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告诉她么…自己的目的,可是要成为世子妃的啊。若是告诉了公主,自己与世子妃这个位置是彻底无缘了啊。
项潭悠和叶宁不是一类人,故而也不明白叶宁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可是关系到她能不能留在王府的问题啊,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既然还没想好,那你就先回芳华苑好好考虑,在下午的时候你如果想通了,就来磬竹苑吧。”如今已是午时,项潭悠有些饿了,便不想再和叶宁继续说了。叶宁如果想要王府的荣华,便自然会来找她。
叶宁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便会来告诉公主的。”
言罢,青宁上前一步请叶宁出了磬竹苑。
“时候不早了,解语你去膳房传膳吧。”项潭悠说完又回头对顾筱褚道,“小褚也留在磬竹苑吧,待会你哥回来了我们一起。”
顾筱褚站了起来,撇撇嘴:“本来是想在磬竹苑的,但是我不能打扰到哥哥和你啊,不然哥哥会生气的。所以啊嫂子,我还是回我的墨兰苑吧。”
“???”项潭悠一脸茫然,顾少筠生什么气?和自家妹子一同吃饭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嫂子我就先告辞啦。”顾筱褚见项潭悠点了头,趁她不注意对着解语等人挤挤眼,之后便带着银心一溜烟地离开了。
项潭悠翻开了话本,嘟哝了句:“真是莫名其妙,顾少筠生个什么气。”
*
门吱呀一声,让一直沉浸在话本里头的项潭悠抬起了头,立即捂住了话本的封面。
顾少筠轻笑一声:“别捂,看到了。夜半三更之鬼娘子……”
项潭悠抖了一下,一下子丢开了话本:“不许读出来!”
一旁的解语等人连忙行礼:“驸马爷。”
顾少筠俯身捡起地上的话本,随意翻了几下,抬眸笑道:“潭悠既然怕鬼,为什么还要看这个?”
被吓了一跳的项潭悠显然没注意到解语等人对顾少筠换了称呼,也没有注意到几个各怀鬼胎的姑娘们对视一眼,悄悄地溜了出去。
“不是。”项潭悠下意识的反驳。
“且说这山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此刻阴风阵阵,那书生手中的灯笼忽闪忽闪。倏地前方隐约传来几声低泣,书生壮着胆子缓缓走近,却见是个红衣女子。那一头浓密的乌发挡住了……”顾少筠见项潭悠不承认,心下便起了逗逗她的意思,寻了书中的一段就开始念。
项潭悠顿时寒毛倒竖,她蓦地跳起来扑向顾少筠,想要夺走他手中的书。
许是青淼之役留下的余悸和从小子桑誉就用鬼怪吓她让她听话的缘故,项潭悠虽然跟随二哥项宸煜镇守东疆,但每场战役过后,项潭悠都无法做到陪项宸煜看死去的那些将士们,她只能在项宸煜一脸凝重回到帅帐之时问又牺牲了谁,而后为他们点上蜡烛。
怕鬼估计是项潭悠为数不多的与普通姑娘们的相同特征之一。
顾少筠见她跳过来,趁机揽了她,另一只手却将话本举得高高的。因着身高优势,项潭悠怎么够都够不着。
倏然,顾少筠似乎看到了什么,他顿了一下,将手中的话本塞回到项潭悠的手中,随即迅速脱下外袍将其裹在了项潭悠的身上。
见他如此,项潭悠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了?”
顾少筠动了动唇,半饷才道:“回屋再说。”言罢,便拉着项潭悠出了书房回到了对面卧房。
顾少筠掀开里屋的帘子,拉着项潭悠到了云母屏风后。
“怎么了?”项潭悠再次问道。
“……你来葵水了。”顾少筠扶额。
项潭悠一脸茫然:“……葵水是什么?”
顾少筠:“……”
“你是头一次?”顾少筠的脸色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你把袍子脱了,看你后面。”
某人乖乖照做。
由于项潭悠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的衣裙,那一块血红在藕荷色长裙上显得格外突兀。她懵懵地回过头来,面色一下红一下白的精彩极了。
流,流血了?她撞到哪里了?
“怎么流血了…”此时此刻,东疆战场上神机妙算的小军师怎么想都想不清楚葵水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顾少筠继续扶额:“许姑姑呢?”
“我侄女要满周岁了,我让蓝姑去睿王府找珈蓉姑姑问问长安喜欢什么。估计现在蓝姑还在睿王府。”项潭悠答。她的知识量无法为她提供葵水的具体解释,于是她便选择求教顾少筠:“你说的葵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顾少筠:“……”这个他怎么解释……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来救场了。王妃身边的马嬷嬷候在门外:“世子爷和公主在吗?”
顾少筠:“什么事。”
“王妃从文敬伯府回来了。可巧伯府的表姑太太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王妃便邀表姑太太他们来王府住下。这王府是公主在管,还请公主殿下安排。”马嬷嬷见里头有人应了,忙道。
顾少筠过去开了门,道:“此事公主已经知晓……现下公主她有一件事需要嬷嬷你去做。”言罢,顾少筠一脸无奈的站在了门外。
马嬷嬷莫名其妙的进了屋,而后才知道公主头一次来了葵水。马嬷嬷先是无语了良久——难怪世子爷一脸别扭,不过公主也挺特别的,到现在才来葵水。过了一会儿,马嬷嬷方才对项旖曼解释什么是葵水,还说了来葵水时应该注意的事,又让解语去准备月事带。
听完马嬷嬷的解释后,项潭悠的脸色是更加精彩了。
马嬷嬷见项潭悠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懿文皇后早逝,这本应是母亲告诉女儿的事如今竟是由自己来同公主说。这些年来,公主没有母亲,身边只有兄长和奶娘照应着,根本无法体会父母陪伴在身边的感觉。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午膳端上来的时候,项潭悠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顾少筠。自己头一次来月事竟然是顾少筠第一个发现的,这实在是太……惊悚。
这事让一贯话唠的项潭悠破天荒地沉默了好久,到了下午叶宁来到磬竹苑之时项潭悠才对顾少筠说了上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