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忙站了起来,道:“公主,就算绫罗阁生意不好,但也是会有些老人前来定制布匹的,店里的布匹售得只剩下这些,其实也不足为奇啊。”
掌柜见叶宁出来说话,连忙附和道:“叶小姐说得没错。”
想糊弄过去?没门!偏生项潭悠抓住了要点,就是不放过,“那我原来问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刚开始问起原因之时,你可是说,因为七巧阁抢了生意,所以进货一切从简了。”
见叶宁依旧不依不饶的想过来说话,项潭悠也没了那个耐心陪他们周旋,便对解语道:“你去把赵管家请来,让他过来核对一下库房存货和进货出货量,事实摆在眼前,再说也没用。”
“诺。”解语忙出去吩咐了王府跟来的侍卫去请赵泰。赵泰闻得公主有请,自是不敢怠慢,他打点了一番,随着侍卫去了绫罗阁。
“赵泰见过公主殿下,公主……”
项潭悠挥手,“免了。赵管家,你把核对的结果告诉叶小姐和老板。”
“是。”赵管家颔首,冷睨一眼一旁跪着的老板,“经昨日世子与公主查账之时发现绫罗阁账本问题,已经库房核对。库房存货滚雪细纱两百匹,蜀锦一百匹,南天水蓝色苏绣五十匹,南天藕荷色、绛紫色、烟罗紫苏绣各一百匹,织锦一百匹,罗绸九十三匹。”
“但近来进货总数为蜀锦五百三十匹,南天月白色、妃色、玉涡色,绛紫色苏绣各两百匹。售出蜀锦五十三匹,南天藕荷色、绛紫色、烟罗紫苏绣各六十三匹,八十二匹,七十五匹。”赵管家将核对结果娓娓道来,每说一个字,叶宁和掌柜的脸色变白上一分。
赵泰:“所以,绫罗阁上交账本,为假账。”
“王府家大业大,既然业大钱多,自然也容易制造假账。”项潭悠嘴角噙着淡笑,望向老板,“你还有什么话说。”
掌柜的身子早就抖成了筛糠,眼下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项潭悠转头望了叶宁一眼,叶宁便不受控制的瘫在椅子上,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该说什么。原本王妃是一家主母,关于账房的事自然都是王妃在管,但听顾筱褚说,王妃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需要几个可心的人来协助管理,这事王爷也默许了。而叶宁趁机自荐,称自己愿意替王妃办事。王妃平时看叶宁也觉得她是个伶俐的,再则又是王爷老友的孙女,王爷对其格外照拂,于是,王妃便应了叶宁,把店铺给了叶宁管。
原本王妃只交了一点权,那时叶宁没让王妃失望,将店铺管理的还不错,王妃便慢慢的把掌事权一点一点的交给叶宁。哪知全部交给叶宁之后,那些店铺便逐渐没落了。
现今项潭悠一分析,叶宁应该是在各大店铺安插了自己的人,那些人得了叶宁首肯,又见叶宁是掌事,心便有些大起来,之后便不似从前那般认真,反而开始惦记王府的拨下来的账银。叶宁刚开始还会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在内,叶宁却对病中的王妃道,这些店铺一切都好。当时王爷在为朝廷之事烦恼,一时也顾不上,王妃又在病中,所以被蒙在了鼓里,而顾少筠在打仗,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于是那些个人便高枕无忧,安然享乐去了。但这次,换了项潭悠,她决计不会姑息,她平生最恨便是吃白饭并且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在军营里,她原先还替二哥惩治过不少心怀不轨的监军,这老板比起那些监军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这点小伎俩还想蒙混过关,她项潭悠要是被蒙过去了,那小军师的名号也就算打水漂了。
还有这叶宁,得了权却不懂得怎么用,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简直荒唐!
只是……项潭悠素来多疑,这叶宁不是要讨好王爷王妃么,既然要讨好,为何却将王府底下的店铺整成如此模样,反而让竞争对手得利。等等,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是五皇子府,现今绫罗阁没落了,七巧阁的地位自然是高了起来。叶宁,五皇子,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么?
项潭悠倏然想起了魏梓虞的话——小心叶宁!
大嫂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项潭悠眯了眯眼,若真是如自己猜想一般,那便麻烦了。宁愿错杀一百,不愿放过一个!这叶宁的人,是绝对不能留了。而叶宁么?也要对其多加防范了。
“张元,你制作假账,私吞账银,并且平日里不顾正事,既然如此,我王府断不可留你这样的人!”项潭悠冷声道。
那绫罗阁掌柜张元一脸死灰,他连忙拉住了叶宁的裙摆,“叶小姐,叶小姐,您说句话吧。我不能走啊,我不能走啊!”若是离开了王府,他的财路也就算断了,以后还怎么活啊。平日里他向一些好友炫耀自己在王府干事,并且得银颇丰,现今被赶出王府,又有了这样的名声……想到那些人轻蔑的眼神,张元心中一悸。
叶宁怎会见自己的人被项潭悠赶走,她忙道:“公主,好歹张元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这次不如网开一面,重新给他一个机会。”
“世子去上朝之时,曾对我说,王府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不论是新人还是老人,只要犯了王府的规矩,那就得罚,现今张元干出如此荒唐之事,若还留在王府,如何服众?”项潭悠这是最后一次耐心的跟叶宁解释了,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危险的眯起,“再则,叶小姐,现今是你管事,还是我管事?”
听得项潭悠的质问,叶宁心中一紧,忙垂下头:“自然是公主。”
张元心下焦急如焚,连忙向项潭悠磕头,“公主,公主,我再也不敢了。还请公主网开一面。小的在王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叶宁依旧有些不死心,“对啊公主,张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项潭悠单手托着脑袋,直勾勾的望着叶宁,“叶小姐,本宫挺好奇,王府里出了这么个吃闲饭又私吞账银的人,你原来身为掌事,没有想过自己失职么?”
“是叶宁失职了,只是……”
项潭悠挥手打断她的话,“接下来的事,你还是去向王妃解释吧。”
“赵管家,张元制作假账,私吞账银,即刻赶出王府,再则,你去算算他私吞了多少,让他悉数还回来。若还不回来,那就全家变卖,直到还清为止!你再派些人将他送到京兆府,主子的账银,他吞了多少,就判他多重。”项潭悠道。张元一听,整个人就那么晕死过去。项潭悠抿唇一笑,还真是不经吓,还以为这张元胆子有多大呢,看着模样,也不过是个怂包,真难为了叶宁,幸苦安进来一个怂包!
叶宁听得此言,亦是抚上额头,身子摇摇欲坠。
赵泰正诧异着,却不料项旖曼话锋一转,“不过,事关王府名声,此事还需与王爷王妃还有世子细谈,暂且把张元捆了扔柴房去罢。”若真是送到京兆府,那便是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便涉及到王府名誉问题,项潭悠明白名声对勋贵世家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让王府没脸。
这句话更是直戳叶宁心窝子,要让王妃和世子晓得了,她叶宁就再也没有机会碰一下王府里头的事物了。将来,她还怎么成为世子侧妃?
项潭悠转向张元身边的那个小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伙计道:“小的名叫李然。”
“好。李然,从今以后,绫罗阁的老板职位便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项潭悠点头。
李然心中一喜,“谢公主,小的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赵管家,这张元平日里弄上来的人,我估计也不能用,你去观望着,寻些麻利的人,重新打点绫罗阁。今日绫罗阁暂且打烊,待整顿完毕,两日之后重新开张。”项潭悠吩咐道,“我会与世子商量从新抢回生意的方法,商议出了结果,便会告诉赵管家你。至于叶宁小姐,我看着她好像乏了,管家一并将她送回王府罢。”
赵泰:“全凭公主做主!”
闻言,叶宁身子一软,好在一旁的翡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项潭悠微微勾唇,这便是个契机,她的布匹产业,可以通过绫罗阁移向京城了。七巧阁有新的罗绸,她项潭悠身居西域贸易之都,在丝绸方面知晓良多,那些个丝绸都是闻名天下之物。她曾经着手过那些丝绸制造方面的事,现今产业越做越大,也有了不少人手会制作那些名布。
她早就有了准备,七巧阁的罗绸抢了生意,那绫罗阁也推出新的布匹好了,那个布匹,不仅比七巧阁的罗绸强,连种类都有好几种,再加上一些额外的小方法,绫罗阁又有几十年来的名声,还怕生意不会来么?
这一切就等顾少筠回来跟他说一声了。
在此同时,绫罗阁也要全力争取金牌,之后便开分店。那些分店,便是项潭悠移向京城的产业了。
下一个地方,便是王府底下的酒楼——一品香,这是金牌酒楼,牌子是由自己父皇亲手所书,“天下第一鲜”的名号便是从一品香传出来的,只是,为何现在却逐渐没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