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品茶醉书香,燕过无痕落金脂。
藏书阁。
一个身着青蓝道袍的老者坐于角落书?旁,袍上绘有阴阳八卦图,他在油纸上用千年墨记着什么,因为被层层书架遮拦,几乎不为人知。
他曾是刘清远的师弟,上一届掌门选拔赛中,仅一招之差,他便因此落败。原本以其辈分修为,当个尊者还绰绰有余,可他偏是不愿,来到藏书阁,是为一阁长老,记载着天山大大小小的事,所以即使深居,他也对每个人清楚得如数家珍。
与往常一样,轻快敏捷的步伐临近,老者轻放毛笔,低沉而不严厉道:“丫头,你又来了。”从釉色书架后探出一个脑袋,那双小鹿般灵动的眸中涌上些许失落,不过很快蹭到老者身边,噘着嘴:“文师叔真不会让让我,每次都知道是我,也太没意思了。下次一定要想想别的什么有用的招儿!”
文华抽了抽嘴角,终是无奈,李卿儿这丫头也是厉害,来藏书阁的第一天就歪打正着地见到他,当时就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然后又死缠烂打地在他旁边问东问西,甚至把他和刘清远多年前偷吃师父仙草的事也翻岀来了,搞得他一直担心会不会传到他那个可怕的师哥耳中。接着,她就开始唤他"文师叔",每天乐此不疲地到藏书阁先来吓他,即使没有成功过也不影响她的坚持。
唉,这孩子来自于人间却心性柔韧不阿,如果好好栽培,定会成为天山翘楚,但他知道,如今连他向来处事不惊的刘师哥都在担忧她今后的命程,只怕是不易化解。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文华隐去眉间的戻气,笑得温和,打量李卿儿衣带上那簇华白整洁的流苏,轻道:“怎么,丫头真的决定修又烦又累的书课了?说实话,师叔可不看好。”
李卿儿抚触着腰间的流苏佩,那是师父昨日授予她的,上面严谨的"书"字是师父提笔的。其实天山弟子选定俢课后,立即可以得到师父所给的流苏佩,但不知为什么好几天后师父才给她。
“对啊,师叔没看我每日都这么用功地读书背书吗?”李卿儿挥挥手中的《孟子》,反问道。
“是吗?”文华扶上染上银霜的鬓角,“别人不知,师叔可是什么都知道。明明丫头修棋课会轻松许多,为何宁修众弟子都避之不及的书课?哎呀,丫头这个年纪可正是芳华之际,莫非就是为了某个心仪的??”
听见这话,李卿儿倏然扬起长?,目光犹如薄雾微漪,声音明显有些不自然:“师叔别说了,卿儿既知瞒不过您,便希望只有我们二人知道,再无他人,免生事端。好了,我这就读书去了。”似柳丝的乌发在空中一旋,便在书架中消踪无迹。
文华淡漠一笑,继续动笔挥墨,心中却止不住在想:这孩子的心思看来也是曲折不断,可怜了她还要谨言慎行,陆冥那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做人家大师哥不是怜香惜玉,处处坦护吗?怪哉。
另一边,李卿儿饮下温热的碧螺春,这茶她喝了这么久还是不太习惯,可这茶很奇,她读书时偶有困意,一喝即消。油纸上的墨字变得清晰,她葱削般的手指穿梭得很快,宛如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