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浓时酒意醺,蓦然回首芳华至。
莲瓣的琉璃香炉中散发出一缕缕白芷香和沉水香,不知为何,李卿儿总觉得,还有清淡的薄荷香萦绕在她的鼻间。她有点陶醉,看向慵懒饮茶的陆冥,大师哥,也喜爱这些复杂严谨的香料吗?
一旁的男子从藤椅上起身,翩翩走来,略微俯身道:“知道下句吗,卿儿?”
她恍然从品香中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捏着那张纸,有点为难地冥想了一会儿,拿起笔点了点墨,歪歪扭扭地提了一行字: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只听得背后那人轻笑道:“明明记得不差,这字却不精,在书法上要下几分功夫。李卿儿捂脸,字丑又不是我的错。
陆冥悄然拿起笔,在紫檀书案上放着的孔明灯上提起字来,专注而不苟。细碎昏黄的光打在他的双眸上,长睫无声地洒下一片美丽的光影,隔世如墨。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今天才让她领略了。
“写好你的,然后到后院池塘。”陆冥收笔,轻似微尘地走出去。
李卿儿迫不及待地把孔明灯翻过来,两行遒劲的字跃然纸上:一愿师门繁荣盛强,二愿逝者在天安祥。逝者?大师哥的愿望没有关于她的吗?心头涌上小小的疑惑和不满。李卿儿不再多想,在另一面尽量端正地写下"爹娘得福,师哥安好,修成仙身,永在天山",匆匆赶去了。
然而,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划了三次火柴这玩意儿还是飞不起来?墨云那小子就是不可靠。陆冥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轻轻摇头,从背后笼住她,示意她抓住柄架,食指中指并拢朝它一指,刹那之间一簇火焰就冒出来了,李卿儿放手,它时不时左右摇摆,轻盈地升上夜空。最后焰火燃烧蔓延至每一处,化作一颗明艳亮丽的火星,陨落于池塘中央。
失去过再去许愿,我这么做又有何意义?他心道。
原来是因为在这儿放不会出危险啊。李卿儿心下了然。陆冥虽然松开了她,但与她的距离还是很近,嗅到了空中那凉凉的味道,顿时明白了之前的薄荷香从何而来,脸颊微烧。盛夏已过,但闻到这种香还是让她很舒服。哦,对了!李卿儿从衣袖中找出那只酒囊,献宝似地递给陆冥:“自家的美酒,大师哥可否一品?”
“什么酒?”“桃花酿!”
他眉心轻拧,却又缓缓舒展开,接过,仰头就把所剩无几的酒全数倒入口中,芬芳而浓郁的酒香在他喉间充斥,良久未消。倒不是他酒量差,只是上一次醉时,是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回忆。
李卿儿看不透陆冥的表情,以为是她的酒不好喝。
此时夜色已是极浓,空中除却零落的星光便是无尽的幽黑。
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哈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对陆冥头一次像个姑娘似地说:“大师哥,今晩我可不可以住在这儿?”
什么?陆冥惊完了后就略有戏谑地一挑眉:“在这,不怕我对你做非礼之事?”
李卿儿生怕陆冥说"不",急着跑进里屋,听见他的话,心神一荡,回头说一句:“大师哥才不会呢!”
看着李卿儿在铺衾间恬静入睡,陆冥沉默地放下幔帘,走出去。
她少不更事,自己何必动心绪和她计较呢?再说,今天不是她的??
在收拾得清爽的厨房中忙碌的陆冥这样想着。
算了,今晚就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