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了声:“要不要我帮你取来?”
“不,我自己走一趟。你说就这么一个玉佩,他作甚要骗我呢?空空,我想不通。”夜澜姿势不变,慢慢道。
他眯眼笑了笑,摇摇手中的折扇:“许是那玉佩内有玄机,很是值钱呢。”
夜澜撇了撇嘴,捻起一块桂花糕继续吃了起来。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何管家匆匆忙忙的,这是怎的了?”
“没什么,可能你长的比较可爱吧。”夜澜笑眯眯地在他滑嫩可爱的脸上掐了一把。
司徒空折扇一拢,隔开她作恶的小手:“夜小七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会以为你暗恋我。”
她一听就乐了,另一只手也不客气地伸了过去企图掐上他的脸:“我就是动手动脚怎么了!”
两人在屋里玩闹了起来,司徒空一张白净的脸上蹭了些许桂花糕的残渣,令人看了忍俊不禁。
打闹了半晌,夜澜忽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勾过司徒空的肩膀,小声道:“听说你前几日去寻芳楼包了花魁的初夜?那花魁漂亮吗?”
“唔……漂亮得很。”司徒空含糊道。
闻言她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啊你小空空,艳福不浅嘛?”
“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司徒空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一边歪过头问道。
夜澜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因为以前听我四哥说起过寻芳楼的花魁晚香,说倒是个有才情的女子。”
司徒空点点头赞同道:“的确,不谈身份,她的才华怕不输京城第一才女许清霜。”
闻言,夜澜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莫不是这花花公子真的喜欢上那花魁了?
司徒空生的很好看,不过也很可爱,空有一颗花花公子的心,奈何却是个娃娃脸,让夜澜每次看着他那副自诩风流的模样就想笑,仿佛看到一个小孩子想要装作大人一样。
“我的司徒大公子,您不会动了凡心了吧?”
司徒空被噎了一下,无语地看着夜澜:“我只是平心而论,哪有动心。”
夜澜吃着桂花糕斜眼看他:“那便好,不然你爹不打死你也要你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可不想你以后半身不遂地来找我。”
他可以想象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不是很好,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小澜,我先走了,晚些还要事情要做。”司徒空摸摸她的脑袋,又用力揉了揉。
夜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心情地展开折扇摇摇,便潇洒地离开。
她看着他离开,便倒了杯茶,嘴里喃喃道:“烦人的家伙。”
次日。
一大早夜澜就被她的四哥夜楚拉起来练剑。
这是多年来夜楚一直坚持的,虽然每天早上叫她起床都很困难,但是他却从没有一天放弃。
夜澜半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让自己精神起来。
回头见她这副模样,夜楚笑了笑,过去拍拍她的脸:“来,开始了。”
抽出剑,摆好姿势,夜澜冲夜楚抬抬下巴:“来吧,我准备好了!”
说着也不等夜楚回答,直直地就把剑刺了出去,他提起身形轻轻向后一退,微微一侧身,从一旁把剑递了过去,夜澜拔地而起,在空中一翻又毫不犹豫地冲夜楚冲过去。
夜楚几不可见地一蹙眉,用剑挡住她的剑势:“我教你的冥凤剑法呢?”
“来了!”她的剑依旧不停,却开始复杂起来,便是夜楚教给她的冥凤剑法。
她手中的剑便叫做冥凤剑,是十四岁生辰时夜楚送给她的礼物。
看着她手中舞出的剑法,虽然并不成熟完美,却也是初见雏形,抵挡一般的匪徒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练了一个时辰,看到一旁等待的小厮便停了下来。
“怎么样四哥,我有没有进步?”夜澜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抬头笑道。
陪练了一个小时,夜楚身上倒是丝毫不见凌乱,可见武功之高,和夜澜练剑一小时,对他来说就和过家家一样简单,脸不红气不喘。
闻言便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没有进步,还需努力。”
夜澜撅了撅嘴很是不满,看着他依旧整齐的衣衫,咬唇笑着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不怀好意地乱蹭着弄乱了他的衣服。
抬起手臂抱住这个调皮的妹妹,夜楚笑的依旧魅惑,也不生气。
他们兄妹几个关系是出了名的好,不会勾心斗角,几个儿子都很出息,最小的女儿也出落的漂亮,前来提亲的人只多不少。
将军府除了六公子从小被接到山上长大,让大家对其没有了解,其他的公子却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每一个都出色优秀,更是风流俊美,至今却无一人成家。
最大的儿子已经二十六岁了,家里有两个妾侍,却还没有正妻。就那两名妾侍,还是爹娘硬塞给他的,作为家中长子却不成家,让其父母操碎了心,更是为了让他为下面的弟弟们做个表率。
无论如何,这家的门槛是早就被来说亲的人踏破了。
夜澜今年也已经十六,也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奈何夜澜还没有中意的男子,夜大将军夫妻俩无可奈何,能逼迫得了大儿子,却不忍心为难最宠爱的小女儿,便只能慢慢等。
夜楚拍拍她的脑袋:“走吧,别闹了,该梳洗一下去用早膳了。”
抿嘴一笑,夜澜挽住他的胳膊,蹦蹦跳跳:“走咯!”
要说夜家还有一好,那便是一起用膳。
许多人家都是各自用膳,譬如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是在闺房内独自用餐,到了特殊的日子才会聚在一起吃饭。
而夜家经常是大家一起吃饭。
两人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等在那里,只差他们二人未到。
看到夜澜又蹦又跳地跑了进来,夜大将军无奈地蹙眉,正要开口,身旁的夜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臂,轻轻瞪了他一眼。
夜将军无奈,只得笑笑:“楚儿,澜儿,只等你们二人了。”
夜澜跑过去在自己爹爹脸上亲了一口,又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是爹爹你们来太早了嘛,明知道我和四哥早上要练剑。”
“好好好,是我们不对!乖,好好坐下吃饭了。”拍拍她的手臂,夜将军眼里满是宠溺,夜夫人也笑的很高兴。
无论如何,他们夫妻俩还是将这个小女儿宠上了天。
接连生个五个儿子以后,夜夫人有四年没能有孕,夜夫人一心想要个女儿,谁成想连续生了五个孩子都是男孩,最后好不容易怀上了夜篱和夜澜,还不把夜澜宠上天。
夜大将军本来并不想夜夫人继续生孩子,毕竟已经有了儿子,也后继有人了,便不想夜夫人再受罪。
不过平时都是对着儿子,这些个儿子又不会撒娇,从小又都独立得很,这一来了个腻人的小女儿,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的形象终于高大了起来,夜澜又会撒娇,也让夜将军将她宠的不行。
“嘻嘻……吃饭吃饭啦!”夜澜笑嘻嘻地坐好,一旁等候的婢女便开始盛粥。
这两日夜澜一直在想着去丰南的事情,想着苏越,愣是想不明白,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过想要去丰南,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爹娘定不会放心她一人出门。
夜澜很是苦恼。
夜澜思来想去,想到了那个躺在隔壁房间的男子。
差全叔把药端过来,她便去了隔壁:“大侠,醒了吗?”
探头看了几眼,那男子已经醒了过来,却行动不便,依旧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也只是冷冷地看了过去。
她正寻思着如何开口,何全已经把药送了过来,夜澜接了药过来问道:“他的药今日换了吗?”
何全摇摇头:“今日还没有呢。”
“那全叔你先出去吧,我来就好了。”夜澜坐到床边用匙子舀着药。
何全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躺着的男人,眼中满是迟疑:“这……七小姐,还是让全叔来吧,您一个女孩子家的多不……”
夜澜也不听,便放下药过去推何全出去:“好啦全叔,昨天钟伯说了药不用都换,我自己可以的。”
何全无奈,被推了出去,只好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门。
“来,我先扶你起来吃了药。”夜澜轻声说着,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扶起他,连忙又拿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男子明显是抗拒的,虽然他的目光冰冷,但是从他僵硬的身体可以看出他对现在这样任人鱼肉的状态非常不满意,也充满戒备。
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药,半晌轻声道:“你本无需救我。”
夜澜一怔,不满地撅嘴:“我就是热心肠,你管我?”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连忙又道:“我救了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波澜不惊,琥珀眸却轻轻抬了起来,看向了她。
夜澜被他瞧的有些心虚。
他那样子的目光冰冷而没有感情,但是夜澜仿佛听到他说他本就不想被救,是她自己多事。
“我……我一片好心嘛,你必须报答我!”
男子依旧不语,夜澜只好咳嗽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药:“先吃药吧?”
静默了一会,男子终于微微张开嘴,夜澜笑笑连忙把药喂进去。
老实说,长这么大,她见过的江湖人并不多,也是家中父母兄长将她保护的太好,总觉得她是温室里的花朵,生怕她磕了碰了,她做过最累的事情大概就是每天练剑了。
所以这次看到这么一个落难的大侠也是好奇大于热心。
喂他吃好了药,夜澜发着呆,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榻,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垂眸不语的男子:“你会报恩的,对吧?”
男子依旧不语。
“你会武功吧?”再接再厉。
男子依旧不语。
“你……”夜澜皱眉,“你点头摇头就好。”
男子沉默半晌,点头。
夜澜眼睛一亮:“你武功是不是很好?”
男子沉默半晌,点头。
“那你会报恩的,对吧?”
男子沉默了更久,终于……点头。
夜澜高兴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过几日想要去丰南一趟,你能和我一道去么?我需要一个武功好的人保护我,不然我爹娘和哥哥们不放心。”
男子沉默了很久很久,夜澜等得不耐烦,探过头去看着低着头的他。
两人目光相对,夜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他静默着,终于微微点头。
夜澜目的达到,便帮他把上身的一道剑伤换了药,扶他躺下,替他捻了捻被角:“钟伯说了,今日换一次药,你睡一觉,下午起来就能下床活动一下啦,钟伯说你的伤势并不严重,问题在于中毒,你现在还不能动,得等刚刚吃下的药起了效果你才能动。”
男子沉默不语,她也习以为常,不在意地歪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听到回答,她有点失望:“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喊你呀?爹娘他们问起来,我怎么说?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字?”
一双漂亮的琥珀眸半闭着,没有回应。
夜澜咬了咬唇,支起下巴:“那我就叫你……旺财吧。”
男子睫毛一颤。
“你不喜欢?那就叫……狗蛋好了。”夜澜摸摸下巴,颇为满意。
男子睫毛又是一颤,半晌冰冷地开口:“临风。”
夜澜狡黠地笑笑,摸摸他的头发,仿佛在摸一只小狗:“原来你叫临风,真好听。”
镜临风微微偏头,想要避开她的魔爪。
她不以为意,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便下午再来缠他。
“你好好休息,先睡一觉,这样药效发挥的比较快,中午我会让全叔来和你吃午饭,我下午再来找你。”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镜临风袖中紧握的匕首松了松,闭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