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治病,救死扶伤,虽然并不见得一定需要一家铺面,但是若连一家像样的铺面都没有的医生,怎么看都像个随时准备跑路的江湖骗子,所以易天打算租一间店铺。
长安不比土城,一夜二两银子的旅店纵然不是最差的,但更算不上好的,住宿一晚尚且如此花销,租一家铺子的价钱自然更是不菲,所以易天果断放弃了繁华富庶的长安东市,而是选择了相对穷困一点、人口稀少一点,地价便宜一点的长安东郊。
纵然不能选最好的地段,但也不能选择最差的地段,因为老子开店是要赚钱的。可,可,可这店面租金也太贵了些吧。。疲惫且憔悴的少年易天愤愤不平地想着。
任何行业都是因为需要而产生出来,因为持续的需要而存在下去。所以房屋中介这种行业,繁华的城市自然会存在。此刻易天面前就站着一位更加疲惫和憔悴,但却依然强撑着表现出热情和兴奋的房产中介行管事。
这就叫专业啊,不但专业而且敬业,易天在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一句,做事情嘛,当然要专业一点,就算累得像只重病将死的老狗,也得精神得像条刚被捞出清水的活鱼。
铺面果然找到了,东郊,距离长安东市不远。前门的铺面虽然不大,但胜在后面有院子和住房,尤其让易天满意的是,这家铺面居然本来就是个药铺,草药还存了不少,既然是专业的中介行,搞定这些物品的转让自然也不是难事。易天检查了一下储存的草药发现居然还能使用,而且大多比较新鲜,这倒省了自己为药材再掏一把银子,窃喜之余对这位看上去精明异常的中介行管事更加满意。
其实大家都很满意。
易天很满意:终于有个傻子肯给自己致富之行让一让路了,这么好的铺面居然转租费才要这几个钱;铺面的前任主人也很满意:原来自己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傻子,草药这种没前途的买卖,居然还有人要抢着做;中介行管事更是满意:一月之内居然遇上两个傻子要做草药这行,看样子过几天可以多操办一些年货了。
店铺自然是要取名的,易天精通医术不假,但前世学医是为了自救,治病救人的经历却完全没有,至于开医馆,当然也是地地道道的外行,百思未果之后,决定还是选一个通俗大众点的名字,换作:回春堂,想了想自己还有后院,于是改名做:回春居。
回春居,妙手回春之地是也,看着请人做好的牌匾,少年易天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不知道是因为此处确实有些偏僻少人的缘故,还是这片大陆的医学发展过于糟糕,世人缺乏信任的缘故,亦或是长安城的百姓,身体实在太健康,从不生病,无需求医的缘故,总之,回春居开张三天以来,居然没有一个顾客。
医者父母心,希望病人多一点的医生自然算不上好医生,更算不上是好人,可不管好人还是坏人,总是要吃饭的,吃饭总是要花钱的,只花不赚的话,纵然是金山银山也会被吃光,想到这个三岁小孩也明白的朴实道理,易天捏着自己渐空的荷包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惆怅叹息无语间,便迎来了回春居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是位胖子,一位猥琐的胖子。
虚,肾虚,肾很虚。
这不但是位猥琐的胖子,还是位肾虚的胖子。易天的医道修为虽然比不上武道修为,但还是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如果说胖子必然虚,那是外行在扯淡,但眼前这位胖兄,面色黧黑,双眼浮肿,两颊黯淡毫无光泽,在这冬末的清冷天气里居然额头见汗,不是虚又是什么?
易天正犹豫着自己该如何去招呼下这第一位客人,却发现胖子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略有几分紧张和兴奋地打量着药橱,准确地说,是打量着药橱柜子上面标注的文字——那是药名。
进医馆不看医生只看药,那自然是来买药的而不是来看病的,易天略有些遗憾,但毕竟是第一位客人,于是凑上前去,恭谨地问道:“您要点什么?”
胖子似乎极为专注,没有听到易天的话,神情依然紧张并且兴奋,随着看药名,他肥胖略红的鼻尖上渐渐有汗珠渗出,配上一张同样肥胖泛油的脸,便显得有些恶心。
客人不理,主人自然只能等着,而且只能依然恭谨地等着,做生意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无奈。
胖子已经将药橱上药柜外贴着的的药名看了大半,眼睛不禁有些酸涩,脑袋不觉有些疲倦,可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药,于是有些恼火,心道这是怎么做生意的,卖个药还要藏着掖着,害我半天找不到!
易天虽然不知道胖子在想什么,但是看到胖子脸上神情,便知道他有几分不耐,便赶紧上年前恭声问道:“您要什么,我帮您找!”
胖子撇了一眼易天,心中微感诧异,打量了一下发现店里确实只有易天一个人,暗道莫非这少年就是老板?看上去蛮清秀的少年居然会做这种买卖?于是连连感慨果然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却忘记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
既然寻找无果,自己又不想继续找下去,问问这小老板也是可以的。于是胖子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那种药没有?”
声音略有些沙哑,隐隐带着几分颤抖,配上那双小三角眼里流露出的扭捏和拘束,顿时让易天一阵恶寒,暗道:“果然猥琐,果然猥琐呀。。”
只是他不明白,什么叫做“那种药”?
于是茫然道:“您说的是哪种药?”
胖子微怒,心道这少年人怎么如此不懂事,我朱由奢乃堂堂朱家二少爷,亲自来你小店里买几味壮阳强肾的药,为的便是避开众人耳目,你如此大声做什么?难道要让人知道我朱大少爷做那事不行吗?
恼怒但又不好发作,朱由奢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认这家地处偏僻的小店确实没有人来,恼火低声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易天无语,心想你进店之后便鬼鬼祟祟,如同做贼一般,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反倒抱怨我声音大?
无奈之下易天也压低声音道:“您到底想买什么?”话音出口,愕然发现压低嗓门之后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眼前胖子的神韵。
“那种药啊,当然是那种药啊!”胖子很着急。
“到底哪种药啊?”易天更着急。
“。。”
“。。”
几番交流依然无果,胖子忍耐不住,终于不再小声,恼火道:“那种药,那种药,这都听不懂,你卖哪门子药啊,****啊,****懂不懂?”
说完又似乎后悔刚才自己实在是太大声了些,于是羞恼交加,于是仓皇无措,于是准备夺门而逃。
易天恍然,心道:“肾虚就肾虚嘛,你心虚什么?”
看到胖子要逃,易天怎么肯让这到手的银钱溜掉,急忙道:“客观慢走,我有良药,更有良方!”
朱由奢一愣,却听易天接着道:“根治!”
所谓肾虚,除了先天禀赋不足之外,便是后天过度损耗所致。既然号称精通医术,先还是后天这种小事情自然不是重点。
几条经络被疏通之后,身心皆舒畅的朱由奢已经是眉开眼笑,对易天佩服得不行,拿着少年开出的据说可以根治肾虚的大包草药,更是眯着一对小眼睛连声道谢。
强作镇定地收起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易天心里笑得这胖子还要猥琐,还要荡漾,但是仍然有几分不解,于是问道:“朱公子,您怎么知道我店里会有那种药?”
朱由奢一怔,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指着门外斜对面道:“看见了吗?长安第一青楼——醉春阁,你这里叫做回春居,”
停了一停,诧异道:“难道你们不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