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清初次识灵到如今,两个月已经过去了。但夏清却一直还没能完成自己聚灵。虽然夏清按照他爷爷所说的,也用尽了办法与自己的灵核交流,但也许是灵核尚未完全成形的原因,灵核一直没有回应。就在十天前,夏清过了自己十六岁的生辰,生辰当天,夏清的爷爷在祖祠前卦卜吉日,最后选定了今天——今天就要给夏清行成人礼了。
两个月过去了,如今已是小雪,村子里已下过今年的第一场雪,天气是越发的冷了。今天还好,天气晴朗,夏清家院子前的小路上,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向夏家的祠堂走去。今天夏清的成人礼,夏清的爷爷“戒宾”,把全村人都请了来见证。主宾呢,当然和夏清的哥哥姐姐们是一样的,请的是乐野村的村长陈有福——一位已经八十五岁且德高望重的老人。
在夏清母亲的屋子里,夏清端坐在席上,而他母亲则在一旁为他细心梳理他那一头长了十六年的长发,准备盘成发髻。等发髻终于盘好了,夏清的母亲便细细端看,然后说道:“结发受长生,我的清儿长大了!”
“哪里!清儿还没满二十岁呢!”夏清用手摸着头上的发髻说道。披了十六年的长发,如今全盘了起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夏清心里想道。
“清儿莫要胡说!”夏清的母亲放下手中的梳子,看着夏清说道。“行过成人礼,你便就是大人了,该有大人的样子。不能因为岁数不够便不懂事。以后你出去……”说到这里,便又勾起了夏清母亲心中的不舍。
夏清转头看向自己母亲,说道:“母亲放心!清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叫母亲如何能放心!虽然祖宗有规定,可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夏清的母亲说道。“但你总归是要出去的,能拖到现在我已经是尽力了。长大的鸟儿是该要学会飞了。”
“外面的世界很不好吗?”夏清向他母亲问道。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会让你很无奈!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啊。”夏清的母亲摸着夏清的头,抬着头叹息地答道。
过了片刻之后,夏清的母亲低头对夏清说:“你爷爷他们在上边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上去了。”
“是,母亲。”夏清答道。
“来!穿上母亲给你新做的衣服!”
穿上了新衣服,盘起了长发,夏清从开始的蓬头长发的放牛少年便变得英气逼人,玉树临风;翩翩少年,剑眉黑眼。
夏清的母亲看着眼前的夏清,露出喜悦的神情,说道:“如此一来,确是有几分大人模样了。咱们上去吧!”
说完,两人便出门,前往他们夏家的祖祠。
夏家的祖祠前,一改以往的清静,到处站满的村里的老老小小。人们交头接耳,面带喜庆,热闹非凡。
礼仪的准备已经妥当。夏清和他母亲到来后,夏清的爷爷便先领着夏清进入祠堂。夏清跟在他爷爷身后,端庄的进到正堂里。正堂里,烛火通明,在夏家祖先的牌位前摆好了各种祭品。夏清接过他大伯递来的已经点好的香,恭敬地插在面前的香炉里。然后退步,跪下,行大礼,祭告天地、祖先。
此时,夏清的爷爷已经又出去领着正宾进来了。老村长陈有福一头白发,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地走到跪在地上的夏清身边。然后夏清的二伯便手捧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里放着一个白玉发冠和一根白玉发簪。老村长拿过发冠,戴在夏清头上突起的发髻上,并同时说祝辞。老村长虽年迈,但口齿也还清晰。只见他说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便又再拿起发簪,想插到发冠上。只是手脚不灵便了,插了几下,都没插进发冠的小孔里。一直站在一旁的夏清的爷爷,便手把手地帮了他一把。
戴好发簪后,夏清的爷爷便端起了放在摆祭品的台上的一碗酒。酒碗里放着一条柏树枝。老村长拿起那柏枝,在夏清头上蘸洒,连洒三次,并致辞到:“旨酒既清,嘉荐亶时,始加元服。兄弟具来,孝友时格,永乃保之。”
说完,老村长放下手中的柏枝,并对夏清又说:“好了,品尝祭品吧。”
夏清听了,便拿起面前台上的一把小刀,在那只作为祭品的烤猪上割了一小片,然后把那小片猪肉放到嘴里,嚼了几下便吞下。台上还有另一碗酒,碗里还放着一个角质的小匙。夏清用小匙勺酒,淋在地上,淋了三次,然后致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等夏清说完,老村长便开口说道:“礼毕!”
然后夏清便站了起来,而众人也纷纷上前,祝贺夏清。而夏清也是十分的高兴,以前参加哥哥姐姐们的成人礼便羡慕不已,如今终于也轮到自己了。夏清一边笑着一边谢过众人的祝贺。
这时,夏清的爷爷对老村长陈有福提醒道:“有福,你还没给清儿取字呢。”
老村长听了就收起了笑容,看着夏清的爷爷,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给孩子们主持成人礼,我能不知道吗?我总得给孩子们先高兴一下啊,你看看他们,多高兴啊!年轻真好啊!”
“孩子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高兴,咱们先把事情办完!”夏清的爷爷说道。
“你懂什么!”老村长说道。“想当初我正当壮年,就做了这村长,那时您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我都老迈了,您却一点也没变!你哪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瞧你说的!我只是想着早早办完正事,村里已经摆好了酒宴等着我们呢!”夏清的爷爷说道。
“对!对!还是酒宴比较要紧!”老村长像是突然醒悟一般说道。“清儿,你过来!”
等夏清走过来后,老村长便说:“还没给你取字呢,取何字,你可有想法?”
“但凭村长决定。”夏清恭敬地说。
“那好吧。”老村长说道。“夏清,“清”字本身就是个好名字,寓意大而不靡,天高云清!那我就给你取字:子清吧。”
“谢老村长!”夏清说道。
这时,夏清的爷爷站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非常感谢各位来见证清儿的成人礼!如今村里已摆好了酒宴,各位就请自行前往吧!”
众人听了,便熙熙攘攘的退出了夏家祖祠,然后走下山去。而作为主家,夏清一家自是要站在一旁目送宾客们的离去的。等宾客都离开了,他们才跟着走下山去。
夏家的祖祠前,便又变得和以往一样清静了,诸人离去,只剩下了夏清的爷爷和老村长。
虽然天气晴朗,日头当空,但四周的大山在寒冬季节里尽显萧瑟,当真是“千山鸟飞绝”啊。
老村长陈有福,拄着拐杖,眯着眼睛凝望远山,说道:“中南叔啊,时光荏苒啊!”
“是啊!”夏清的爷爷叼着烟斗说道。
“您的孙儿就只剩沨儿还没成人了,我若能等到他,为他主持成人礼,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老村长说道。
“说的什么话!”夏清爷爷说道。“你肯定能等得到!沨儿成人礼的主宾也是非你莫属!”
“我不是您,我可不敢肯定啊!”老村长说道。“就算到时我还在,只怕这段阶梯我都爬不上来了。”
“到时让人抬着你上来便是。”夏清的爷爷说道。
“您打算何时送清儿出去?”老村长问夏清的爷爷道。
“就明天。”
“也是。清儿还没满二十,你就给他办成人礼,我便知您是迫不及待了。”老村长说道。“还是赶紧去宴席上吧,不知道这帮年轻人会不会给我这老头子留有酒菜。”
说着,老村长便拄着拐杖往山下走,而夏清的爷爷也跟了上去,扶着老村长。
“作为晚辈,居然要让您扶着,真是不成体统。”老村长苦笑道。
“有福,快别这么说。”夏清的爷爷说道。“能让我的孙儿们在这里像普通人一样长大成人,还不是都多亏了你!”
“您家族的事,在村子里虽有不少人知道,但他们也都懂得要装成不知道,尤其是在您的孙儿面前。想想当今之世,像这样的村子能一直享着太平不也是多亏了您嘛。”
“有福,你这村长也是功不可没的!”夏清的爷爷说道。
“我可不敢当。”老村长说道。
这一天,夏清家里宴请宾客,是为了答谢宾客们参加并见证夏清的成人礼,同时也是为夏清明天的离开而作的饯别。今天过后,夏清便要作为一个驱灵士行走于世,他会遭遇何事,他将何去何从?
古人把成人礼看得极其重要,一个人是否已经成人,是否行过成人礼是唯一的衡量标准。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行笄礼,礼成以后就表示人已抛开幼稚,开始要有担当,要能独立。既已成人,就该懂得如何定位自己。虽说不必人人都志存高远,但人不该只甘心于作为沧海一粟;人应当穷尽一生的力气,在浩瀚无垠的时间长河里,去掀起惊涛骇浪或是激起一圈哪怕是极小极小的涟漪,以此证明:我曾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