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古时候曾有三个年轻人,半夜去刨野坟,借些钱财,来维持家里生计,却在半路一片曼陀罗林里,看见成百上千的鬼火齐飞,和黄鼠狼成群拜月的奇景。可当这几人慢慢向鬼火靠近,却发现月光下的水潭中央,竟站这一个人,一个站在水面上的男人。
当他们躲进丛中,想要再靠近一些,看清那人的脸时,水中男人的一个转身,却使那些鬼火齐刷刷的飞向几人。
几人一惊,匆忙向外逃去。在逃窜中,一人半路暴毙,一人失踪,而最后一人逃到家中,讲故事讲完的第二天,就精神失常,死在柴火堆里。而失踪的那人,也被村里人,在村外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尸体。
三人虽死,可这离奇的传说,却被流传了千百年。
在焕阳市的周边,有个神秘的庄园,这庄园里种着一种花,叫曼陀罗花,当地人称它洋金花,也有很多人称它为风车花,或情花。此花有巨毒,但庄园里有个制药高手,能将其制作成一种药,叫“幻药”。服用此药,可以在幻境里见到你心里最想的那个人。虽求药的人络绎不绝,但求到药的却寥寥无几。
听说,此药跟一个消失已久的古老门派有关,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零一五年的五月,在焕阳市“再来一瓶”啤酒屋男寝里,一个男孩正在睡梦中。他叫金朝。
“把手伸下来,我抓不到你……,说话……。”
伴着小腿抽筋,金朝又一次被梦惊醒,轻轻把脚掌架在高低床的铁架上用力伸着脚后根尽量不动,待稍有缓解才轻轻揉了揉小腿。又顺手从枕边《易经》旁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了火。
没过一会儿,烟雾就弥漫在了这个只容得下两张双人铺的寝室里。金朝叹了口气,回想着刚才,心里念道:“又是差一点,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意识清醒却怎么也动不了。想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你一定要在彼岸等我!”
阳光过窗户,洒在这只有两张上下铺的西屋的地板上。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坐在床上看着地板静静的发呆。稚嫩的面庞看着干净,且秀气。只是,过眉直发下圆溜溜的眼睛里透出的神情,似乎和年龄、长相有些不符。那种神情,一半沉静的有些邪气,一半又迷茫的让人有些心疼。
不圆不尖的下巴上微抿着的嘴唇,感觉他是个有戒心的孩子,这也恰好暴漏了他,故作镇定下显出的处处防备。
他是一个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却总是努力去保护别人。
名字是上学以后改的,原名叫金糟,糟糕的糟。就是因为,在他出生的那天,他的哥哥突然死了。本来值得高兴的一天,却变成了父母最难过的一天。父亲曾经想把他送人,而最让他难过的是,他听说母亲竟然都同意了。可在爷爷的坚持下,父母并没有敢这么做。
他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而爷爷曾是名军人,一直崇尚光明正大,所以在上学前给他改名为“朝”,希望他能像一轮朝日一样去照亮别人。
长大点以后,很长时间,他都接受不了父母对他看都懒得看一眼冷漠。甚至觉得父母,都没有那个从没有见过面就死掉的哥哥亲。当日积月累,他习惯了,学会了这种冷漠,突然间就觉得无所谓了。反而那个哥哥却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陪着自己一点一点长大。
而他知道每次哥哥来找他的时候,都会通过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鬼压床!
不知不觉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金朝哥,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金朝转头,看了看对面铺睡微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杜然,说道:“没事,刚才腿抽筋了。”说完便慢慢躺了下来,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又看着杜然,淡淡的问道:“知道鬼压床吗?”
杜然对着手机笑了笑,说道:“当然知道!我们老家,管这个叫冤亲讨债,一般下午睡得时候会这样。”
金朝有些意外,本来还想给他讲讲的,被他这么一说,却不知该讲什么了。
“懂挺多!那你鬼压床过没?”
杜然拿着手机,趴在床上,好奇的看着金朝问道:“没,怎么,金朝哥鬼压床了?是什么感觉啊?”
金朝想着离上班时间还早,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没啥感觉,就是动不了。”等穿好衣服,他继续道:“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回来叫你。”
杜然应了一声后,把手机放到枕头旁,闭上了眼。
科学上对“鬼压床”的解释就是身体在睡眠但大脑提前醒了的一种自然现象,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民间传的神乎其神,加上被压的人感觉上很真实,而所造成的心理压力。
五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金朝漫步在自己常去的公园河边。
河边公园有些僻静,人也不多,茂密的植被显得此处有些阴冷,而金朝在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冷清,喜欢在这望着河彼岸发呆。
刚到河边的阶梯,金朝发现十来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在围着一位老先生坐成了一圈。可听着没有声音,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么。金朝好奇,走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看着两鬓斑白的老先生,金朝想起了过世爷爷,不免多看了老人几眼。油亮的背头下,显出了老人慈眉善目的脸,加上一身合身的蓝黑色西装里露出的白衬衫,更显得老人精神,干练。
这位老人叫陆岐源,是“腾云集团”的董事长,擅长易理。他正在按自己的喜好,考验着一批员工。发给了每个人一张印有“易经六十四卦象”的纸,并让他们写下每个卦象的名称。
过了一会儿,金朝隐约听见陆岐源在讲关于《易经》里的道理,不免好奇走了过去,坐在了人群中。只见十多双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金朝,那种好奇的眼光让金朝有些不解,当场脸红。
可他毕竟从事服务行业多年,有一定的阅历,对于这点小尴尬,一跑一跳就过去了。
当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邹着眉头起身正想要开时,陆岐源问道:“小伙子也喜欢《易经》?”
在总总眼光下,金朝没有回答,还是准备离开,扭头就走。突然人群里长相白净的男生没好气的说道:“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金朝立马停止了脚步,转过头面带微笑,看着陆岐源说道:“喜欢算不上,只是好奇,所以自学了些!”
陆岐源让坐前面的一个长发女生,把自己的纸和笔拿给了金朝。女生的眼睛很漂亮,当金朝接过笔纸时,还对他微笑,金朝也很礼貌,他知道要尊重别人才能得到尊重。
陆岐源发现了这个细节,又笑着问道:“他们可写上一半的都没有,你看看能写下多少?”
金朝看着长相白净的男生方向,说道:“写不上很正常,学校里不会教这些。”
说完,金朝坐在地上,把纸垫在腿上快速的写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卦名全写了下来,交到了陆岐源手上。
陆岐源看着纸上的字刚劲有力,洒脱漂亮,仔细看了一遍,除了两个字的拼音,全部正确,便开玩笑道:“这里怎么还有英文?”
底下笑声一片。金朝解释道:“那不是英文,是拼音,中国的拼音,上面有标声调。”又坦然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那两个字我记不太清,就写了拼音。”
底下笑声不断,陆岐源把手中的纸递给了那个长头发女生,周围的几个人也凑了过去看了看拼音,疑惑道:“shike?”
金朝转身离去,陆岐源喊道:“站住!”
听着很有威严的声音,金朝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陆岐源站起,走到金朝身边。
“我跟这些孩子承诺过,只要全答对者,我会满足他一个小小的心愿。既然你都答对了,我想满足你一个心愿!”
金朝微抿着嘴看着陆岐源说道:“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见一个死人,但没人能满足。”
陆岐源拿手,挡着金朝的额前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问道:“你叫金朝,是“再来一瓶”啤酒屋的收银?”
金朝突然瞪圆了眼睛,也仔细看了看陆岐源似乎有些面熟,但又有些记不太清,虽说失礼,可还是问道:“您怎么知道?”
陆岐源笑道:“没穿工作服,没戴帽子,还真差点没认出来!”
金朝想了想,发现他和一个偶尔单独来店里喝酒的邋遢老头很像,却又不敢确认,便尴尬的笑了笑。
陆岐源带着金朝走到阶梯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想见一个不在的人?”
金朝点头。
“很想见他?”
金朝看着河彼岸,说道:“我看易经,就是想找方法见他。”
陆岐源觉得这孩子执着的有些可爱,就很自然的把手搭在金朝肩膀上,又想着晚上会有六师弟派来人会送东西过来,便认真道:“爷爷在庄园有个懂医术的师弟,他制作的“幻药”可以让你见到那个人。但你必须得在他那儿呆上一段时间,他才可能会给你,你愿意吗?”
过了一会儿,陆岐源见金朝一直没有回答,便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记给了金朝。
“想好了你就打电话!可爷爷还是想劝你,最好见到那个人以后,就把他忘了。”
此时远处,正有两双眼睛在注视陆岐源。男的叫魏寻隐,在二十四岁左右,身段高而修长,只是腰部有些微胖。冷峻的外表下显出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和内敛。特别是那双邪气十足的眼睛,似乎能够洞察世间一切。
这时,他被风吹开的青黑色衬衫的下衣角处,隐约能看见有根小指粗细的银灰色铁链,围成的好几圈。
女的叫言语夜,是他的手下,婀娜的身姿上有张妖艳的脸。
言语夜低着头,向寻隐说:“师兄,似乎陆岐源的六师兄弟中,只有他最有本事!”
魏寻隐冷冷地看着陆岐源,向言语夜说道:“他靠给人算卦、看风水起家,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言语夜问:“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自己的门派?”
他淡淡地回答道:“这件事,要等找到秘宝后再考虑。”
言语夜继续问道:“寻隐师兄,从老庄主开始到庄主师伯,再到师兄,我们找了快六十年,为何一直找不到?是不是秘宝已经……”
他冷冷瞪了言语夜一眼,“总会有找到的一天!到时,我们事要做的事还很多。”
言语夜低头不语。
没过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别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