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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7)

上回说到萧绯云建奇功,岳向东按图索骥,都是前话。

且说岳向东带着苏青峰一干人在现场印证了鼠迹,便匆忙离开现场,自行收集线索去了。苏青峰等人出了聚宝斋,在外面等着的诸人迎了上去,众人寒暄几句,也不多做停留,都回了客栈。

谁知一到客栈,便有一个不速之客等着他们。那人二十五六年纪,端坐在客栈大堂里,身姿挺拔,着玄色对襟宽袍,镶着暗红的边,如墨长发半散着,神情慵懒,眉长入鬓,凤眼如画,众人进门时,便见他执壶倒茶,姿态极是清雅。

“诸位,你们回来的也太晚了些。”那人声音如钟磬,十分悦耳好听,萧绯云第一回见到这样的人物,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锦年。”苏青峰自是看到了她的异样,连忙握了的手,输入些内力,这时萧绯云的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

“魔教宵小之徒,大胆,竟敢擅用控心术!”铁掌门段晓志怒道,上前便要打斗。

那人却笑了:“各位不必着恼,在下赔罪便是。”说完,真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苏青峰拦住段晓志,问道。

“区区乃离魂谷血莲教练渡仇,此次来是为我教正名,以防险恶之人利用我教名声,行不轨之事。”练渡仇侃侃说道。

“魔教早就臭名昭著,哪还用栽赃。”段晓志冷笑。

“非也,我教虽与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有些许行事出入,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做了便是做了,若没做也要摊到我们头上,这是不能的。”这会练渡仇复又坐下喝茶。

“我们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要住店查案,我们都不管,只不要乖张行事,惹到我们即可,其他各走各路,各过各桥。”丐帮乔不休出言,这帮人里苏青峰虽是领头人,但乔长老的话众人都是听的。况且自三十年前的武林乱战,魔教和正派都损伤不小,如今是休战期,谁也不想出头打破这个平衡。于是,纷纷附和。

“这个自然,诸位有用得着练某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教主派我出谷,便是要还我教一个清白,能早些破案,是众望所归。”练渡仇一派悠闲沉稳,让人生不出恶意,众人便不再理他,让店小二备了两桌酒菜,吃了晚饭,仔细洗漱一番,各自歇下不提。

对于案件的新线索,在岳向东的多次强调下,苏青峰四人自是没有和众人说。原本下午查验现场,是安排了三拨人轮流查看的,但第一波就有了收获,所以岳向东就没让第二波人进场,自行探听消息去了。

苏青峰知道该案重大,且凶犯连环犯案,如不早日抓到凶犯,恐怕人心浮动,伤及更多无辜。

梓国各门各派中,并没有驭兽之能的人士,便是南疆的蛊术,也与驭兽之术大不相同,倒是北冥国的风族……想到风族,苏青峰眉心紧皱。他早得了消息,犀牛山在他与萧绯云逃出的第二日便被剿灭,无一人生还,而案发就是在那几天,蝴蝶山庄镖局走的镖是往北冥国去的,相传是个显贵人要的秘宝。当然,镖局是不会对外说出委托人和所托之物的,这是行规,那么那个秘宝是否和风族有关呢?如今,风族嫡系就剩萧绯云一人,且天赋异禀,继承了摄魂眼,天生便有驾驭百兽之能,若能让她查……思及此处,苏青峰立马回神,暗道,怎么自己也入了魔障,绯云的异能是万万不能让世人知晓的。

话说回来,苏青峰也是多虑了。那摄魂眼虽是天生异能,但若不懂其中章法,就算有这一双慧眼,所做之事也非常有限。那风族历代的大祭司口口相传的功法,可不是人人都有幸能聆听的,必定是确认了下一代大祭司,才会传授。而萧振远即使是长房长孙,风族未来的族长,却也听不到这秘传之术,所以他懂的驭兽之术,便是依靠外物辅助的驭术,与摄魂眼的章法大不相同。

虽不能动用萧绯云的摄魂眼,但苏青峰也大致推断出,这驭鼠之术,八九不离十和风族有关。想那显赫了百年的大族,岂是区区几百人,旁支末节的亲戚,耳濡目染的,都会些驭术,稍有天纵奇材之人,学精了也不足为奇。既然嫡系的萧振远都能逃出来,九族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何况,第一起案件确实和北冥国有关。

苏青峰正想得出神,突然想起嘟嘟的敲门声。

“谁?”

“是我。”正是关君玲的声音。

苏青峰起身开门,此时还不到亥时,客栈内还算热闹,楼下大堂不是隐隐传来划拳斗酒的声音,见到换了浅紫襦裙的关君玲,他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关君玲也知夜访男子不是相宜的事,所以并不进屋去,只在站在门口说:“他们想知道下午的事。”

苏青峰自然知道他们是指谁,说道:“不碍事,只说没什么新发现,明日岳捕头会让他们进去看。锦年呢?”

“她睡着了,君海烦不过那些人,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去一趟,和他们说说吧。”苏青峰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人挑头说了什么,导致众人夜里才发难,不然下午就可以问的事,为何晚上了才抓住不放。他又想起岳向东说这帮人里面也许有凶犯的眼线,让他多加小心。心里不由得紧了紧,面上倒是什么都没显出来。

十三个人正坐在关君海安排的隔间谈话,除了已睡觉的萧绯云和魔教的练渡仇,丐帮的乔不休用过晚膳就被张捕头叫去了,其他人都到齐了。

“苏施主,我等对该案都十分关切,且此次凶犯用了我宗的万佛掌行凶,住持为此特意让我下山协助查办此案。还望苏施主将下午所见所闻,与我等说来,众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理出些头绪来。”古音寺的了玄和尚率先说道。

苏青峰笑了笑,落座说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吧,我便将今日所见说说,待明日你们查看时,或许能发现纰漏。”于是,苏青峰便将在聚宝斋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只是隐去鼠印一节。

众人听了描述,又是扼腕,又是叹息,又是愤怒,特别是与杀人手法相关的门派,个个义愤填膺,但案件依旧云里雾里,这些情绪仿佛打在棉花上,让人抑郁。

“贼人欺人太甚!”如意楼的钱坚拍案怒道。

如意钩是如意楼的成名武器,但并不是每个如意楼的弟子都能习得,需是那天资过人的孩子得了楼主的青眼,才能从小研习。钩,本就是极难学的兵器,要让钩能顺人心意,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如意钩的招式是极难模仿的。如果伤口真是如意钩造成,那么行凶之人必定出自如意楼,但这话钱坚是不敢跟众人说的。不仅是如意楼,其他门派也都这等心思,在案件晦暗不明的时候,谁都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

“在这撒气有什么用,把那些贼人找出来才是你我此行的目的。”关君海冷笑道。

苏青峰点头:“正是。这已是第四起凶案,眼看离下一起凶案不过月余,再让凶犯这么猖狂下去,不仅朝廷震怒,我们这起人也白白聚在一块浪费时间。受些责罚事小,若引起江湖动荡,也算是罪人了。”

苏青峰和关君海一唱一和,均用了激将法,要看众人的反应。

“阿弥陀佛,古音寺乃方外之地,我等都是方外之人,凶犯既然犯了我寺禁忌,无论是否与我寺有渊源,定将追查到底。”古音寺的了玄和尚第一个表态。

“我们江海帮也不是好欺负的,接连两起案件都用了我帮的擎天戟,不可忍!”江海帮的孙泰坤说道。

“说的是。”圣刀门的张凌云和其他人点头称是。

只有一人冷笑道:“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说这么多废话,不如回去睡大觉。”

众人一听,脸色骤变,循声望去,正是千机门门主的关门弟子柳飞羽,这千机门最善机关暗器,门派的弟子都是嫡传,因此,人数也极少,但每次出手都叫人侧目,是江湖人又恨又敬的小门派。

凶犯曾用千机门成名暗器之一“满天星”杀过两人,这满天星设计蓝本是普通的袖箭筒,加了机簧和成千上万的牛毛小针后,成了无往不利的杀人利器,但因做工精巧,暗针难磨,杀气太盛,千机门门主只造了一支,用了几次,就放在密室里再没动过。案发后,门主去密室查看,发现锦盒里的满天星并不曾被动用过。他本懒怠管这些繁琐之事,奈何接一连二的出事,又有官府的人隔三差五的滋扰,索性派了关门弟子出山应对,自己闭关研制暗器去了。

“柳兄说的正中我的下怀。列位好汉,我们关起门来瞎想一通,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等明日岳捕头的音信。”关君海笑道。

“君海。”关君玲可不想自己的弟弟成为众矢之的,自己先责备的看他一眼。

“时候确实不早了。乔长老还未回来,想必案件有了新的进展,等到明天就知道了,大家稍安勿躁,都去休息吧。”苏青峰说道。

那柳飞羽第一个站起来出了隔间,其他人也不坚持,都一一回了客房。

苏青峰和关氏姊弟走在最后,三人对视一眼,都默默摇头,从刚才的情况看,他们三人还未找出可疑的眼线。

“也许是岳向东多虑了。”关君海说道。

“岳捕头办案多年,沉稳老道,没有最好,若是发现了,以此为突破口能省不少事。”苏青峰道。

“你们觉得这十个人里面,谁最可疑。”关君玲问道,她心里其实已有人选,只是全靠揣测不好随便拿出来说事,只希望苏青峰和关君海二人有发现。

“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说吧。再观察几天,如有马脚可寻,才是说的时机,切莫打草惊蛇。”苏青峰低声道。

关氏姊弟点头。

三人出了隔间,各自分头回房休息。

苏青峰正在客房内低头洗脸,还未来得及擦干,就听到急切的敲门声,还有关君玲焦急的呼声:“青峰,不好了,锦年不见了!”

咣当一声,盥洗的铜盆子被苏青峰撞倒在地板上,他的人已飞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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