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闲聊之后,秦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开诚布公地对方岂说:“神仙欲往何处寻药?”
方岂并不想急着谈这件事,因此岔开话题说:“始皇莫急,等我对这般好茶细细品味一番,再谈也不迟。你看这里就是始皇的后花园,良景佳境,需好好享受。况且像这样的好地方,人间少有,世上全无。”
秦皇听到方岂这样夸赞他的居所,不禁也飘飘然起来:“神仙此言甚是,而今神仙到了朕之居所,大可久居,不用拘束。朕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尤其鼓瑟吹笙,极为动听,余音三日,不绝于耳。”
秦皇说完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于是补充道:“神仙居于仙境,凡间的居所,神仙岂能在意。”
方岂一边喝茶一边听,针对秦皇述说后宫佳丽三千的事,不禁冷笑:“做皇帝的艳福确实不浅,我们享受不来。但愿始皇不要只顾着骄奢****,自私其乐。”
秦皇听到方岂这样说自己,脸色着实不好看:“神仙此话朕甚不爱听,为帝者,须优越于人,方显尊贵,有尊有贵者,才能治国安邦。”
方岂知道秦皇在这件事情上,不可能听从自己的意见,从而改变,因此便随意回上几句:“始皇对尊贵的理解和定义,我不能苟同,孰不知招显尊贵和优越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始皇非要选择这一种,况且这样做只能得到虚假的荣誉。”
试想,如果今天坐在秦皇面前的,不是神一样存在的方岂,而是一个普通的大秦庶民,他将会受到秦皇何种招待。
秦皇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故作平静地说:“神仙为何将话题扯远,莫非神仙并没有求药良策?”
方岂将茶杯举过胸前,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放下:“始皇的心情我很了解,只是这仙药真心难求,需要始皇做很多细致而繁琐的准备。”
秦皇听到话题终于转到了求仙问药上,立即兴奋地问:“做何准备?”
“大巡游,始皇要做好大巡游的准备。”方岂果断地说。
这话被久站亭外的赵高听见了,立马对秦皇说:“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秦皇侧过双眼:“爱卿但说无妨。”
赵高将头转向方岂,稍作梳理之后,说:“吾皇自称帝以来,前后共五次巡游,其中四次规模都堪称宏大,也不见得寻到仙人,求得不死之药。而今神仙竟提出大巡游,以臣之意不妥。”
秦皇听后也赞同地说:“赵爱卿所言极是,神仙此举是否真实可行?”
方岂点点头,不做回答。
“那为何吾皇曾四次大巡游,皆无果而归?”赵高疑惑地问。
方岂轻描淡写地回答:“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我。”
稍安片刻,秦皇突然大喜,赵高见状,立马阿谀奉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一阵欢喜之后,秦皇突然又面露不解:“为何大巡游?其目的何在?”
“大巡游的原因有三个,而这三个原因都很必要,缺一不可,因此始皇想求得仙药,必须大巡游。”方岂胸有成竹地说。
“原因有三?愿闻其详。”秦皇说。
方岂不急不慢地一一列出:
“第一:始皇想位列仙班,拥有不死之躯,必先让苍天看到始皇的虔诚。始皇若能一路施恩于民,其一便成。
第二:始皇如果不能亲自前往,试问世上想成仙的人不计其数,纵使真的寻到了仙药,难保寻药的人不存私念,独自偷偷服了仙药,羽化而去。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仙药不能离开仙气太久,如果离开太久,其不仅药效全无,甚至还会变为剧毒之药。试想始皇若误了服用仙药的绝佳时间,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岂说得振振有词,秦皇觉得头头是道,连连给予赞许的目光。
而此时的赵高心里居然也是美滋滋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按理来说,如果秦始皇得仙成功,那么秦朝江山大业几乎和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而从他的表情上分析,似乎他对此并不在意,莫非他已经想好了更加歹毒的计谋?
“那敢问神仙,将去往何方?”秦皇迫不及待地问。
方岂说:“我们可先到湖北、湖南,然后去往安徽、江苏、浙江,再到山东、河北等地。”
秦皇又问:“那到何处才能寻得仙药?”
方岂说:“那就得看始皇沿途济民多少,心诚程度多少了。”
秦皇继续问“到何种程度,方为最佳?”
方岂再次端起茶杯:“什么时候仙人到来,什么时候就为最佳。”
秦皇发现问题都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沉默了一小会儿:“那又何时出发?”
“那得看始皇什么时候能够做好出发前的准备。”方岂说。
“时至九月,下月初方可置办妥当。”秦皇听说出发的时间由他来定,变得急切不已。
方岂淡定地说:“十月月初也行。”
“那就定于十月初,距今只有一个月时日,赵爱卿还不速速去办?”秦皇开心得受不了,估计想不死想疯了。
赵高答诺,退出亭苑。
秦皇从方岂口中得到寻药的具体做法后,心情特别舒畅。于是令美人若干,于亭前奏乐起舞,和方岂闲聊了起来。
秦皇好奇地问:“神仙为何重用徐二蛋这一介草民,其用意不单是把持兵器尔?”
方岂坦然地说:“始皇可不能小觑了徐二蛋这个人,他可是不为人知的能人?”
秦皇听后失声一笑:“由朕看来,唯胆小鼠辈尔,不成大器。”
方岂很不喜欢秦皇的傲慢,不过依旧淡定地说:“始皇可曾记得庆卿?”
秦皇面露难色,努力回忆后说:“神仙提及之人,与朕素未谋面,怎言记得不记得?”
方岂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不记得也罢,庆卿便是荆轲。”
秦皇听到“荆轲”两个字,脸色一下就白了:“神仙为何提到此人,他早已被朕斩杀。难道徐二蛋是荆轲之兄弟?”
方岂并没有急于回答秦皇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荆轲刺秦皇的事情:“当时荆轲向太子丹提议,将秦国叛将樊於期的头颅,和燕督亢地图进献与始皇,从而伺机行刺。太子丹却不忍心杀害樊於期,于是荆轲只好私自去见樊於期,告以实情。樊於期为了成全荆轲,便自刎其喉。”
秦皇越听越来气,脸色由惨白变得胀红:“神仙为何故意气朕?切莫再提。”
而方岂却并没有理会秦皇的难受,继续说:“不久之后,荆轲便携带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的首级,来到秦国,面见始皇。就在交验樊於期头颅,献燕督亢地图给始皇的时候,荆轲便从地图中取出匕首,向始皇胸口猛刺而去。谁料匕首并没有刺中始皇,却被始皇所杀。”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直都很气愤的秦皇,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自朕登基以来,有多少不自量力者欲致朕死地,唯徒劳而自灭。”
方岂却说:“试想当时要不是荆轲过于心急,虽说一击未中,却在追刺时绊到犄角,恐怕……”
秦皇不再理会方岂的言语,而是露出阴险的笑容:“由此看来,朕务必要与这徐二蛋见上一见。”
方岂淡然而笑:“徐二蛋与荆轲毫无瓜葛,只是他的胆识却在荆轲之上。由此可见,我要用徐二蛋,始皇应该知道其中之意了吧?”
“朕今日倒是要亲眼见见此人的能耐。”没想到,秦皇却不依,执意要见徐二蛋。
方岂没有反对:“始皇要见他,却也简单,等我叫他一番,他就会立即出现。”
秦皇半信半疑地问:“神仙欲将施法?”
方岂却说:“始皇看了便知。”
方岂从袖子里面拿出另一个逆时光,模样和前天交给徐二蛋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在逆时光上点下两个隐藏的按钮之后,它便自己悬在了空中。然后逐渐拉长到两尺,接着又一分为二。在分离的过程中,两半逆时光的中间,渐渐出现画面,而且还伴随着声音。
画面中有一个男子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秦皇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禁瞠目结舌,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神仙神矣,此乃何方神器,竟可千里而听之视之?”
在场的若干美女们,也停止了奏乐和跳舞,目瞪口呆地看着画面,直到秦皇假咳一声后,才回过神来各行其是。
方岂并没有理会秦皇的问话,而是对着画面说:“徐二蛋,徐二蛋,赶快醒来,快来见我。”
酒劲未消的徐二蛋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他,顿时惊醒过来。
而惊醒之后的他,看到眼前的情形,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顺势抄起了凳子。
原来放在他身上的逆时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自动打开,而打开后的逆时光,正显示着秦皇和方岂面露期待的画面。
现场卖酒的和喝酒的人,也都感到神奇,纷纷向画面围拢过来。见了一眼之后,又胆怯地离得很远。
徐二蛋又听见方岂在说话:“徐二蛋,你赶紧过来见我。”
徐二蛋好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知道那是方岂的声音,却虽闻其声,不见其人。唯有画面中的他,嘴巴一张一合。
于是他便扭扭捏捏地挪向画面,说:“是你在对我说话?”
里面的方岂说:“没错,是我。”
徐二蛋这才扔下凳子,傻笑起来:“你和皇上怎么跑到里面去了?”
里面的方岂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别管那么多,赶紧过来见我。”
徐二蛋问:“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里面的方岂又说:“什么都别管,过来就是。”
徐二蛋彻底傻了:“神仙,你不曾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去找你啊?”
里面的方岂开始发笑,笑了一会儿又转头对秦皇说:“你看我,竟然忘记跟他说逆时光的使用方法了。”
其实是对牛弹琴,秦皇也根本听不懂,只是附和着瞎笑一通。
“听着徐二蛋,在你所看到的画面上,最下方的右侧有一些图形,那叫图标。其中有一个三角形的,里面画着一个旋涡,你只需点击一下那个图标就可以了。”里面的方岂说。
徐二蛋按照方岂说的做,点击了那个旋涡图标。只见画面逐渐拉长,画面底部着地,顶部高过徐二蛋的头顶。
等待画面不再变化之后,徐二蛋依旧惊奇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此时里面的方岂又开始说话了,语气有点笑意:“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进来呀!”
一听说要徐二蛋进去,反应最快的却不是徐二蛋,而是他身后卖酒的老头儿。众人都畏畏缩缩地躲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立马向前大跨几步,大吼一声:“客官,你还没有给酒钱。”
徐二蛋似乎并未听见老头的叫声,而里面的方岂却听见了。于是就从衣袖里摸出一颗碎银,扔进了画面里。
而此时的徐二蛋也犹犹豫豫地踏进了画面,就在他进入画面之后,逆时光瞬间合拢。
也就在碎银落地的同时,徐二蛋手握逆时光,出现在了方岂和秦皇的面前。
秦皇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而就在徐二蛋出现的那一刻,他居然连只字片语也说不出来。
时过良久才说:“神器啊!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