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背着杨过回到了牛家村,住进了义父杨铁心的旧居。这么一住又是近十年。
牛家村里的左邻右舍昔年也曾见过穆念慈,如今见她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也是称呼她一声“杨大嫂”,平日里也是对他们这对孤儿寡母照顾有加。逢年过节,他们也是邀请穆念慈母子一起。
穆念慈思及村民们的恩德,平日里也是帮他们补补旧衣裳、做做绣花,在他们下地时帮忙照顾孩子,倒也能相处融洽。
她做的绣花有时还能卖些钱,可以补贴家用,添置点柴米油盐。
虽然终究是贫苦人家,但是这几年,杨过长得是越来越高,也是到了能替母亲分担家务的年纪。
穆念慈是学过武功的。她见杨过身材有些瘦削,他又有兴趣来学习武功,就慢慢地教了杨过一些武功的入门功夫,好叫他强身健体。
可是,穆念慈的武功并不是很高,也不懂得教导之法,只能胡乱地教着杨过。幸好,杨过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他除了小时候还会染些风寒之外,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得过什么病。
不过,祸事终究是发生了!穆念慈因为操劳过度,自己反而染上了疾病,前两天还咯了几口血,如今只能躺在床上。
杨过有些伤心。因为家里已经没钱请郎中给母亲看病了,他自己又不懂医术,母亲又不让他再去烦劳村民们。
杨过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心里十分的难受!
穆念慈看出了儿子的伤心难过,艰难地抬起手,抚摸杨过的脑袋,轻声地说道:“过儿,不要难过!娘这辈子太苦了,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死后说不准还能与你父亲团聚。你就不要伤心了!过儿,等我死后,你要记得把我的遗体火化了,葬到嘉兴的杨铁枪庙那里。你父亲的坟墓就在那里,你就把我葬在旁边。你从小就聪明伶俐,想必娘不在,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娘!”杨过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哭泣不已。
…………
不久后,穆念慈终究是因病逝世了。这一年,杨过十一岁。
杨过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到底还是将穆念慈的遗体火化了。他将骨灰装入一个陶罐中,就拜别牛家村的村民,向着嘉兴出发了。
牛家村就在临安城外,距离嘉兴约摸一百五十里路。对于杨过来说,这是一段不短的冒险之路。
杨过身上没有什么钱财,自然买不起饭菜,也住不起客栈,只能背着装了穆念慈骨灰的包裹在大路边的林子里夜宿。他饥了渴了,便到林子里捉些野鸡来吃,寻找清澈的小溪水、小河水来喝。
现在他是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牵绊,心中更是不急着赶路。他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度过了半个月,方才到达嘉兴的杨铁枪庙。
在这里,他再次见到了父亲的坟墓。十年的时间,杨康的坟头上又长满了长长的野草。杨过决定先给父亲的坟墓除草,再安葬母亲的骨灰。
经过几顿饭的功夫,杨过将杂草除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却是不再理会了。
此刻,他却是又犯了难:“我没有工具,却是该如何将母亲与父亲葬在一起呢?”
尽管他早已知道父亲杨康是个坏人,但是他对杨康恨不起来,因为那是杨康自己做出的选择。杨康明知自己是汉人,依旧要做金国小王爷,杨过没有理由怨恨他。选择了因,就要接受相应的果!只是,杨过替穆念慈觉得不值得。
所以,杨过还是决定去借个锄头、铁锹之类的工具,这样才好安葬母亲。
他摸寻到附近的村子,正好在村口的农地里发现一柄铁锹,而主人家却是不在。
杨过心中直道:“运气真是太好了!”他拿起铁锹,就飞快地跑了。
说实话,杨过做这件事,心里却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他用完后,还会把铁锹放回原处的。他真的是借。
忙活了大半天,杨过终于在杨康的坟墓旁立起一个小坟头。
杨过向着母亲的坟头磕头,说道:“娘,过儿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请原谅孩儿!愿您在天之灵能与父亲团聚。”
杨过起身,做最后的拜别,因为他已经决定“一身白”地闯荡江湖,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到这里。
杨过整理好浑身褴褛的衣裳,拍拍灰尘,扛起铁锹,就离开了。
无牵无挂拂身去,一朝一夕岂能无?
…………
杨过归还铁锹的时机很是不好,因为那个铁锹的主人还在寻找。杨过好死不死地扛着铁锹与他偶遇,被他认出铁锹。
铁锹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他一把揪住杨过,就要打。
“当家的,你干啥呢?怎么打人啊,还是个孩子?”一个大嗓门传来,这是铁锹主人的妻子前来寻找他回家吃饭。
“婆娘,你不知。这小兔崽子就是偷咱们铁锹的贼!”
“我没有偷,只是暂时借用而已!”杨过顶着头皮反驳。
“我没读过书也知道,不问自取为偷也。你还敢说,你不是偷?”
“当家的,别说了。”妇人喝住汉子,又问杨过,“孩子,跟婶儿说说,你借铁锹做什么?”
“安葬我娘。”杨过如实回答。
“你这孩子倒是有些孝心,那我也就不追究了。”汉子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听了杨过的话,也不再揪住杨过不放。
“孩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妇人很和蔼地问道。
“没有了。”杨过有些伤心的回答。
“那么孩子,你就暂时住到我家吧。看看你这一身衣服都破了,让婶儿给你换一身。”
“婆娘,你……”汉子吃惊地看着妇人。
“怎么,不行吗?”妇人瞪了汉子一眼。
“呵呵,你说了算。”汉子缩了缩脖子,回答道。
“那我杨改之就先谢谢婶儿了!”
“还有这种名字啊。那,我们就叫你改之了,你就叫我李婶,叫他李伯。”
“嗯,李婶,李伯!”
杨过决定到李婶家里好好休整一下,闯荡江湖也是要做些准备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