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上,一老儿与一青年正在迷榖树下对弈,二人皆是全神贯注。
老儿深蓝色的衣衫脏乱破旧,纯白眉毛盖住了眼睛、胡子盖住了嘴巴,乱糟糟的头发散乱在身后,一副胡子邋遢的模样。青年男子深蓝色的衣抉翩翩,墨发被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修长的身躯依靠在石凳上,黑墨的瞳孔眯起漫不经心的瞅着对面乱糟糟的老头,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显得是那么的懒散。
一孩童匆忙行来,对着对弈的两人喊了起来“榖老儿、榖老儿,山下有人求见。”
迷榖皱起他那长眉、长髯的眉头,颇有些不耐烦“谁啊谁啊,不知哥哥我将将歇下啊!”眼睛依旧盯着棋盘上的死局,他的白棋已经被男子的黑棋堵上了绝路,只差他落一子,便也就回天乏术了。
对面的男子听他说这话,颇有些觉着好笑,这老儿,胡子都一大把了,整天还不许人家称他老人家,还整日把‘哥哥’二字挂在嘴边。睁着眼睛说着瞎话,明明是想逃了这一死局,偏偏还拉不下这张老脸,看着倒也觉着有趣。
“呼…呼……山下人说…是华仙子。”一头上长着一棵草,草有两片叶子的稚嫩的孩童应答着,白嫩白嫩的小脸,因跑得太急脸上一片红晕。
迷榖大手一推,打乱了整个死局,开始耍起了赖来“不玩了不玩了,都不让让哥哥我,太过分了!”
“怎的,赢不了我,到是耍起赖来,好不泼皮。”男子抚着手中的扇子,似笑非笑的说。
“我说,洛浔君,就不能让让我老头儿吗?论辈分,你还得称我一声爷爷呢!那次都不见你让让我!”迷榖被男子一腔,老脸也不见一点红色,还一个劲儿的要理,真真是厚到了无人可比的地步。
这会倒称自己是老人了,耍起了泼皮。洛浔君把手中的扇子放到一旁的石凳上,捧起手边的茶,轻轻刮着水中的梅花瓣,调笑道“榖哥,怎能和我个小辈这样耍赖?有失风度啊!”
梅花瓣划到了一边,洛浔君端起轻轻品了一口,清冽浓而不香腻,好茶好茶。洛浔君一脸的享受,偏偏理都不理迷榖那张厚到无敌的脸。
迷榖‘哀伤’的抹了两把没有眼泪的眼睛。“唉唉!可怜的我老人家哟,就怎么被你洛浔君欺负!……算算,老人家不和你小娃娃计较,山下客人来访,你且在这休息片刻,老哥儿我且去探看探看。”
“你且侍候好,洛浔君,可不能怠慢咱们洛浔上神。”起身瞪了洛浔君一眼,又转身对着身旁的草娃娃吩咐。
“榖老儿怎的这么不信任我啊,草娃儿我生气了!”草娃儿撅着嘴头一扭,理都不理迷榖老儿。
“嘿。你这小草儿,洛浔君欺负我,你也欺负我,老头我不活了。”迷榖坐在地下娃娃大叫,像孩童似的手脚张牙舞爪的挥舞着。
“榖老儿,大不了我不生气就是,不哭了好不。”草娃儿稚嫩的童声里满满的都是愧疚,拉着迷榖的衣袖轻轻的安慰的摇晃着。
迷榖听到草娃儿说的,停了下来,抹着没眼泪的眼睛,委屈的说“真的?”
“真的真的。”草娃儿见迷榖停了下来,笑的露出了八颗洁白的大牙,天真的使劲儿点着头。
“再也不准欺负我?”
“嗯嗯”草娃儿胖嘟嘟的笑脸,点的头都晕了。
迷榖从地下一跳而起,伸出小拇指,笑嘻嘻的“说话算数,拉勾勾。”
“嗯嗯”草娃儿也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拉钩上吊,永远不许变。”
“拉勾上吊,永远不许变。”苍老而幼稚,稚嫩而认真的声音同时响起。
迷榖树上的金绿色的叶子,轻轻飘落,两人约定的手上,夕阳散落出炫人的光芒,跳跃在二人的身上。洛浔君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忘年之交,也是很令人羡慕的。
不过,倒是希望这幼稚的誓言,能维持时间久一点……时间倒是不大记得了,这二人也像今日这般许下诺言,结果不到两日誓言像掉下桌子的琉璃杯,摔的是拣都拣不起来……洛浔君不禁扶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