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骥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重逢的喜悦早已被无数个疑问、失望和背叛感覆盖。怎么办呢?
脑海里不断闪现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被当面凌辱的小丑。
这是近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感觉,而且自己从未允许它存在过。
怎么办呢?
去问母亲:“为什么罗筱曼会在‘姚氏’?是她主动过来的吗?
不,不可以。母亲之前并不知情,现在去问,反而多添解释,让母亲夹在中间不好做。
没有办法,但还有一个选择。很快地,吴骥尧起身给严达去了电话。
“喂,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就这么想我?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了?”严达在那头嘟嚷嚷的。
“你都睡了?”吴骥尧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两点。
“能不睡吗?夜猫子也有休息的时候,我在睡美容觉。”严达拍了拍脸,难得早睡,还被人打扰。
“你多好,起码还可以睡个心里安慰的美容觉,我这都睡不着。”吴骥尧酸溜溜地说。其实,他还想说的是:睡什么美容觉,不就是接机吗?再怎么睡也明显老一些。
“那说吧,怎么睡不着了?”严达听他这么说,所幸把灯也打开了。
“罗筱曼回来了。”吴骥尧有些怅然地说。
“那你应该高兴啊,怎么,高兴得睡不着?想向我证明你是对的,她终究是回来了?”严达彻底地清醒了。这几年,他没少劝吴骥尧:罗筱曼不适合他。理由说了一箩筐,最主要的是罗筱曼太有主见,他们两人相处要么就是擦枪走火,要么就是冷战无声。可是,不知道吴骥尧是进入逆生长叛逆期,一心想反驳他的判断,还是因为当初回来的时候,没有给罗筱曼一个交代,心存愧疚,自我惩罚,所以才执着一念。他有时候希望,罗筱曼早点出现,出现得越早,吴骥尧越早获得解脱。但有时候又希望,罗筱曼永远不要出现,出现了就是给吴骥尧希望,继而是更大的失望。可是,现在的事实摆在耳边:罗筱曼回来了!这反而正验证了自己的判断:罗筱曼的路线很清晰,很明白自己要放弃什么,不能放弃什么,坚持自己的主见。
那么,怎么办呢?严达已在思考。
“我本来是高兴的,但是,她的态度让我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她手上还戴上了订婚戒,有个男人和小女孩每晚过来接她。”吴骥尧觉得虽然事实再清楚不过了,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那样的认知推理。
“这有什么奇怪?三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生个小娃娃出来一点都不是问题。找个同她生娃娃的男人更不是问题了。罗筱曼本来人就不错,大学范围小,没找着合适的,出了学校,大把优质男排队让她挑。所以啊,这一点都不奇怪。”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时,严达准备顺着吴骥尧的话茬说,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像罗筱曼这样的人,一旦定下行走路线,应该不会轻易改变,除非碰到了巨大的变故。
“严达,说真的,我不相信,我就是不明白。你说那个小女孩会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吴骥尧听着严达的话,心里凉飕飕的,本来是想听一听安慰的,但他的一番话就像是往寒冷透风的屋子里,送了冷气。但冷气归冷气,心还没有被冻死。
“你的猜测很有可能啊,说不定罗筱曼准备做二妈。这年头,咱么这个圈子里没少见过这样的事,你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严达继续往狠里说,暂时把良心捏在手心里。
吴骥尧朝窗外看了一会,没吭声,许久,才冲着电话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在反对。你就不想帮帮我?”
没想到吴骥尧会这样说,严达愣住了:“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难道我真的是以自己的价值观和爱情观来评判吴骥尧的吗?”,这是每次和吴骥尧讨论罗筱曼的时候,当吴骥尧轴在那里,讨论陷入僵局之时,严达都会问自己的问题。是的,他也很矛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可是我一直就是在帮你。”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不会和你一次又一次的讨论她。但是,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按照我希望的方式帮我呢?哪怕只有一次。”吴骥尧不想围绕着严达的思路再转了,他要跳出来。
“那好吧,你想我怎样帮你?这一次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办。”严达听着吴骥尧的声音,心里一阵触动。有时候越是害怕,越是不容易过得去。算了,就算吴骥尧这次错了又怎样,就陪他喝喝酒,耍耍酒疯又怎样,是男人就输得起。
“这件事别人办不了,只能你办,我身边认识她的人,就只有你。你去帮我把她约出来。中午或者晚上都可以。如果她仍然不同意,你就自己问她吧。不到最后关头,我不想去办公室找她说这些事。”吴骥尧相信,即使自己不能到场,严达也能问出百分之两百的信息。
“你确定让我去吗?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两人面对面谈清楚比较好。”严达觉得在这件事上,是甜枣还是苦果,自己拿起来尝总会更好一些。如果是甜枣,将来会是更甜蜜的回忆,如果是苦果,会让他走得更远一些,忘记曾经发生过的。如果是传声筒,其中种种,就差了很多。
“确定,就由你直接去问吧,我最想知道答案。”吴骥尧想了想,了解了综合情况,才能更好地决策,此刻信息最重要。
“那好吧,我抽个时间过去一趟,弄清楚了回你。你早点睡吧。”严达不想再说什么了,就按照吴骥尧说的去做吧。
“越快越好,无论是好消息还是不好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吴骥尧嘱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