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曼怔怔地望着吴骥尧,不可否认,在这一点上,吴骥尧是懂她的。她确实是一个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她总是固执地坚持跌倒了,就要爬起来。这就是当初为什么在“姚氏”遇到了吴骥尧,她仍然硬挺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但“爬起来”的方式一定要是继续那段缥缈过的感情吗?不好说。但罗筱曼可以肯定的是,听了吴骥尧说了这么多,她心里确实不排斥,甚至有一点向往。
“你还需要时间思考吗?”吴骥尧坐在那里,并不准备就此罢休。
罗筱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她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偏转。但对于感情,她不敢轻易做决定,前车之鉴,她已经没有勇气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她还是希望回去听一听姐姐们的意见。
吴骥尧紧紧盯着罗筱曼,手撑在办公桌上,还是那么低缓地说:
“筱曼,你已经思考了很久!可是思考了那么久,你并没有结果啊,再思考,应该也和现在一样。想一万步,不如迈出一步。我没有要求你现在就和我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我们只是开始正常的交往。人都有试错的权利,谈恋爱就是在试错。如果现在不试,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要因为错过而叹息吗?不要吧!我们可以试错,但我们不要犯可以预见的错。你说呢?筱曼?”
“我,我……”罗筱曼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她承认,吴骥尧说得都对,但总觉得又有哪里似乎不对。如果吴骥尧言语激烈,罗筱曼会毫不犹豫地奋起反击,可是,由始至终,吴骥尧都在心平气和地应对,开诚布公地沟通,更何况,在吴骥尧面前,罗筱曼愿意做一个“善听明辨”的女人。大象可以顶得住暴风雨的奇袭,但可能却招架不住平缓而持久注入的河水。此刻,惶惶的罗筱曼抓不住那根觉得“哪里不对”的绳索,不敢贸然做出肯定的回答。
“好吧,筱曼,我懂了。”吴骥尧仍然紧盯着罗筱曼,关注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趁热打铁才是好铁匠。吴骥尧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罗筱曼:
“你这样的态度,我就当你同意了!即日生效。好了,明早我要出差,你也一起去吧,作为客户代表。我已经和姚女士请示过了,她说只要你愿意去就派你去。”
罗筱曼摇了摇头,本来就有些慌乱,这些可好,更乱了,心里有根绳子拼命地在往下扯。什么生效?什么出差?一定要这样六神无主吗?
“筱曼,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一会儿姚总就会通知你,秘书也会安排好机票酒店。你只需要准时到机场就可以了。今天就不约你吃晚餐了,知道你忙。那我们明天见!”
吴骥尧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准备亲一下一脸迷茫的罗筱曼,不料,罗筱曼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小鹿,一把挡开来,反应之迅速,超乎两人的想象。
“没事,每天一小步!”吴骥尧边说话,边点点头。“好了,我先走了!”几个大步,开门走了出去。
罗筱曼的脑袋耷拉在双手上,望着吴骥尧背影消失的门口,除了知道心里仍然在怦怦跳动之外,脑海里没有其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固执地唤醒了思维休眠的罗筱曼。老板悦耳地声音在耳边回荡,就是为了通知她出差,交代一下出差任务。
虽然老板是吴骥尧的亲妈,但好在安排工作的时候,老板还是罗筱曼的顶头上司。上司一开口,就慢慢地把罗筱曼混沌的思维澄清了;因为工作就是那把明矾,即使吴骥尧搅黄了罗筱曼的心绪和大脑,但工作总能把那汪浊水纯净起来。
“姚总,技术上我不够专业,你让技术部派一名高工陪我一起去吧。”最后,罗筱曼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合情合理,当然得到应允。
罗筱曼闷闷地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地吃着白米饭。从晚上坐上李秉坤的车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抬头看过李秉坤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滋味,好像是紧张,又好像不是,七上八下。
而李秉坤呢,从罗筱曼一上车就看到了她的神色,猜到罗筱曼心里肯定掖着心事。但也不说破,该开车开车,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看着罗筱曼只顾着挑白米饭,李秉坤好心给她夹了菜。
“粑粑,妈姆怎么了?”可豆坐在桌旁打瞌睡,也能发现罗筱曼的异常:今晚没有平时热闹,两位大人的相处气氛和以往不同。
“妈姆累了!”李秉坤笑了笑,他今天不想向罗筱曼问问题,他要等着她点什么。
“哦,那好吧,粑粑,我去睡觉了。”可豆也很识相,也不准备打扰罗筱曼。
李秉坤起身把可豆抱了下来,准备带她去房间睡觉。
“我明早要出差。”罗筱曼小声地说了一句,望着李秉坤的背影。
“妈姆又要出差!”最先发话的是可豆,有些惊讶,迅速转过身来,似乎罗筱曼的这声通报退却了她的瞌睡虫。
但李秉坤听到这句话,没有立即转过身来,而是站定了一会,“去吧,我在家带可豆。”刚准备转过身来的时候,罗筱曼赶紧扭头,又低下了头。李秉坤望着罗筱曼的后背说:“几点的飞机?我开车送你。”
“不,不用了,我打个车去就可以了!”罗筱曼有些抢白,说的时候,她的脸都是红的,只是她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好,那我把你送上出租车吧。”李秉坤没有坚持,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或许,罗筱曼此刻并不想再看到她。
“碗我来洗。。。”罗筱曼小声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李秉坤听到了没有,她就是张嘴便说了。
“哦!”李秉坤边走边应了一声,他懂了,罗筱曼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在外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