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朋友圈流传过一个视频:街头随意采访拍摄路人,然后告诉他们,你是最美的人。那一刻几乎所有被拍摄的人都难掩嘴角的笑意。
真诚的夸奖直接能够带动他人的心情。赵舒苑瞪圆了眼睛,抬手撩起刘海,她说:“我叫赵舒苑。”
“书院?好有才气的名字。”宋一江说,“我是宋一江,夏浅快六年老友~”
“舒适的舒,苑是……”
“帝王别苑那个苑。”我补充道。
赵舒苑的名字不是她文化水平刚到小学的父母所起,而是派出所登记新生儿上户口时一个颇为文艺的民警想的名字。那位民警现在是宜镇派出所的副所长,赵舒苑每年过年都会去拜年。
互相介绍后的场景有些尴尬,宋一江不太爱吃甜食,他一直静静地等我们吃完。一江平时不玩手机,但这时为了遮掩尴尬,在手机的屏保上划来划去,良久后,方才问道:“浅浅,平日你不是不出门吗?”
“嗯,有些无聊了。也没有和舒苑一起逛街的经历。”我看着说,“欠你好几顿饭没请。”
宋一江皱眉头,他皱眉的次数很少,每每这样我就觉得心虚。大四那年,宋怀欣第一次告诉我想要分手后。我安慰宋一江:你们一定没有问题的。他就皱皱眉头,又一副云淡风轻和和美美的样子。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可此时我并没有隐瞒他什么,我的生活波澜不惊,已经透明到重复又重复着前一日。
午餐由宋一江挑选地点,缓慢安静的场合下,一起吐槽工作的无趣。毕业后,说工作的新鲜事与吐槽成为聊天份额中很大的一部分,宋一江持续着甜品店里的沉默。
赵舒苑停下了话头,先是看我一眼,才问宋一江:“你做什么工作?”
“现在……无业游民吧。”宋一江摊摊手,温和地微笑,察觉到回答的简单,补充说,“工作不太合适,刚辞职。”
“辞职?”我插嘴反问。
“上次说的工作调动,最后确实如我猜测。”宋一江苦笑着解释,“我们公司刚从总部到环赭市建立分部,统共只有20来人,大多都是总部直接负责。人力只是虚设岗位。”
“工资应该没有变动吧?”赵舒苑试探式地说。
“没有变动……也不是为了些许工资。”宋一江欲言又止,他吃完夹到碗里的食物。
他不方便说的是他没有那么大的生活压力,钱对他来说甚至没那么重要,所以对应的工作满意度是很重要的衡量。他可以对我这么说,赵舒苑的情况他不了解,即便是一句话的细节,他也要做到不伤害任何人,这便是独属于他的温柔。
多年来都未变化。
这也是维系着他与宋怀欣之间感情的重要纽带。大一的时候,宋怀欣还仅仅是我的室友,我们顺利找到了曾同校学习的共同点,不同的事她是应届生我是复读生。
第一次校友聚会由宋一江组织,他在大学班级群里发通知漏写复读班级,宋怀欣回复:“校友啊。”
宋一江便三令五申,让我一定要说服宋怀欣参加聚会,毕竟这是一场人数极少的小型聚会。宋一江与宋怀欣相识伊始便是一场聚餐。
爱情对于宋一江,像他旅行时看到的稀罕物件,因为突然涌上来的情绪,他甚至会花光身上的每一分钱去得到它。而那种情绪涌来是毫无预兆的。坦诚说来,宋怀欣不美,大一还是土气的姑娘,扎着马尾,额头宽阔,是个聪明的土气的姑娘。
作为大学同班,她知道跳脱活跃的宋一江,却瞧不上他,满心底认为宋一江是一个有钱不好好学习只会插科打诨的男孩子,所以在那场聚会上,唯独宋怀欣冷淡,毫无感情。
这种反差点燃了宋一江古怪的感情点,他告诉我,他一面后就爱上这个清冷的姑娘。
我“噗嗤”笑出声来。在我眼中,宋怀欣从来没有清冷过,她只是话唠、愤青,有些自卑的女孩子。
大咧活跃的宋一江喜欢一个女孩子,却除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没有立刻展开攻势,仍然过着原先的生活,直到班级开展秋游,宋一江和班委建议去爬山,坐在大巴上与我调换了位置。
宋怀欣愤懑地白了我一眼,又颇为无可奈何。到山脚下,我们下车时便看到两人谈笑风生,原本的生疏缓和不少。
都是年轻人寻求刺激,爬山没走管道,林间有条踩出来的小道,宋一江带着宋怀欣和班里其他人从那条路上山,我跟着队伍走大道。
到了山顶,宋一江牵着宋怀欣的手坠在队尾出现,像宋一江所有付诸于热情的东西一样,他最终也赢得了宋怀欣的心。
~
“唉?浅浅。”赵舒苑在我面前用力地挥手,我从怔忪中醒了过来,拍开她的手掌。
“没事!我发呆而已!”我很大声地吼着,此时在四楼的电玩城,宋一江和宋怀欣刚刚玩了投篮回来,看我手中的游戏币没有减少依旧站在原地。“你们结束了?我这里还有很多币。”
我挥舞着手中的编制篮,里面铺盖住底部的游戏币哗啦啦地响着,刺耳的声音盖住身旁模拟汽车的刹车声。赵舒苑开心地抱了我一下,抓了一把游戏币,招呼宋一江,“里面还有拳皇,你会玩吗?”
宋一江左臂上挂着赵舒苑的浅蓝色外套,不疾不徐地跟着她,抓住她的衣袖,她的上衣是紧身的毛衣,这么一拉拉扯到一块皮肉,赵舒苑吃痛地轻呼,甩了甩手。
“没事吧?”宋一江大跨步,单手护着她的肩膀,却不贴着,隔空一段距离,赵舒苑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姐姐没事,走,带你玩拳皇。”
那种宠溺的笑容是我所不熟悉的,而宋一江的全程动作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看了很多年、很多种,却不变本质的小心呵护的动作,它夺走了我诸多女性好友,但我却不能怪责与宋一江身上。因为那是他的本能。
此时,我站在慌乱、色调混乱的电玩城里,大脑因为疲劳和杂乱的声音隐隐作痛。我仍然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不熟悉的人影快速地走来晃去,抓着一大把游戏币,觉得很无趣。
也许,我又犯了什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