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毓琛宫。
凝云找来了然达琳,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她与李拓的婚事已可定下来了。然达琳的狂喜让她有些愧疚,不敢说出下面的话。然而,她不得不说。
“什么!”然达琳高高飘起的心忽然狠狠地摔了下来。“他要去北疆参战!”
“琳琳,你听我解释……”凝云抱歉地去拉然达琳的手,她却甩开了。
“天朝北疆的战事我也了解一些,沙俄对天朝疆土觊觎已久,如今寻衅滋事,就是要南扩。那里的战场如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琳琳……”
“皇兄怎能派他去那个地方?”
“李拓不会有事的。他不但会保住自己,还会夺取战功,”凝云不知自己是相信李拓还是相信龙胤,“这样,你们的婚事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我不在乎他有没有战功,我只要他这个人!如果要以他去那个人间地狱为代价,我宁愿不与他成亲!”然达琳叫道,“皇兄已下圣旨了吗?”
“大概已下了,你……”凝云头晕目眩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好心帮了倒忙。然达琳很快跑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过了两个时辰,然达琳回来了,神情萧散,两眼红肿。凝云忙将她迎进来,按在椅子里,急切地问道:“如何了?”
“婚事没有了,皇兄答应撤销那道圣旨。”说完这两句话后,她用手捂住脸,再抑制不住隐忍已久的清波。
凝云轻拍她双肩,心下叹息,暗暗骂龙胤使这种虚招,害了琳琳。她断定,他撤销的不过是着李拓“速”往北疆的圣旨,即是说,不要他眼下便去了,再推个半月,终究还是要去的。军国大事,岂容儿女情长耽误?
如今倒是两全其美,然达琳自请不嫁,无论是朝中还是瀛部都无话可说。北调李拓,也有了搪塞保守派的绝佳借口。
只苦了然达琳。
凝云不得不承认,她低估了然达琳对李拓的心,算是彻彻底底帮了一次倒忙。熬过悲伤的然达琳并不怪她,仍同往常一样对她信任有加,更使她愧疚。
“如果姐姐没去说,亲也本是成不了的,姐姐好心帮忙,我怎能怪罪呢?”她诚恳地道,“要怪只能怪林若熙那个无耻小人,一切因她而起。”
提到林若熙,凝云又是一阵蹙眉。若熙告密时倒不见得预见到如今的后果,只是一时的恶性起罢了。后宫嫔妃争宠斗艳,勾心斗角一类,也算是物竞天择,本无可厚非。然林若熙此举,已牵涉到了国家大事,使得后庭不睦不说,竟也惹得前朝不宁。
万不能再容她如此了,凝云颦眉轻念。
不管怎么说,然达琳和李拓的婚事彻底告吹,似乎顺理成章的,秀殷得到了李拓。
她觉得秀殷终究还是孩子,并不懂得成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同带着邪恶的微笑打翻别人塑的沙堡,于她自己并无什么好处可得到,只是单纯地想赢罢了。
延僖宫。
秀殷撅了樱唇,手托粉腮,一双圆杏眼心虚似的瞟着延僖宫中的杏林春燕图,耳边是溥畅义正严词的数落。
“你真的想好了吗?成亲可是大事。我娘总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哪有这样赌气便把自己嫁掉的?再好好想想吧。”
秀殷双手抱胸。“人家想好了。”她气呼呼地答道。“成亲哪里是什么难事?我还不信我应付不了那个武夫了。”
溥畅听着这孩子话,哭笑不得道:“成亲是要男女双方两情相悦,互相扶持着过一生的。哪有谁应付谁的呢?你如此硬生生地嫁自己过去,李将军本就不会高兴,还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溥畅!”秀殷叫道,“你与他们一样,不相信我会做个好妻子吗?”
溥畅愣了。“这……”
秀殷握紧拳头道。“我知道然达琳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既然决定要成亲,我不会回避自己的责任。我会做个好妻子的,给你们看,”她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昂起了头,“也给他看。”
溥畅凝视秀殷许久,惊异地在她晶眸中发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决绝,或许……晶玉阁那次冲突中,透过秀殷的不依不饶,竟有一丝情愫,她未曾察觉?善解人意如溥畅,至此似乎明白了那次事件后,她为何要铁了心要皇上替她寻仇了。
溥畅掩口一笑,只觉寒冬中终有一丝春意盎然——并非寻仇,亦是**吧。
秀殷见她笑的古怪,绯红了小脸,心知肚明似的倔强甩头,跳将着出了延僖宫。
李拓本就对婚事无所谓,既然秀殷要嫁,他并无二话。二人的婚事马上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