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林媚娘的周祭,林南儿靠坐在凉亭的柱子上,抬头望着夜空中被云层遮住,若隐若现的繁星,心绪低落。回忆起和娘在“了情谷”生活的点点滴滴,双眼不由得模糊起来。
“已经一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再过两天,拜祭过娘,我就去和师父说……当初和大师兄约定的是一年为期,现在时间到了,相思剑也练成了,是该离开的时候……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心里竟然这么痛……怎么跟师父开口说呢?”林南儿愁思百转,不由得轻叹出声。
许是呆的久了,林南儿觉得身子有些发凉,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突听前面传来隐约的刀剑声。
林南儿一顿,凝神细听。的确,刀剑声逐渐清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喝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朝这个方向来了。
林南儿腾身落在凉亭前一棵大树上,抽出长剑紧握,注视着发出声音的前方。
不一会儿,就见两条黑影箭一般朝这儿飞来,后面依稀几条人影紧追不舍,再远处火把晃动。
林南儿眼见那两条黑影直朝自己藏身的树上扑来。右手一挥,长剑直刺向前面一个黑影。
那黑衣人运起轻功,在树梢上飞奔逃命,已是强弩之末,正想着奔到前面这棵大树上,就能跳到院墙上出去了。做梦也没想到树上一柄长剑刺出,正中要害。他“啊”的一声跌落树下。旁边的黑影见他遇袭落地,手中双刀往上一挡,叮当一声,林南儿手中长剑断成两截。
林南儿一呆,立时便飘身落地。那黑影如影随形,手中双刀挥动,直欺向林南儿身畔。林南儿手挥半截断剑,左支右绌,迭遇险招。黑衣人一刀向林南儿左肩削来,她忙沉肩闪避,这一来,半个身子露出来,眼见就要伤在黑衣人的另一刀之下。陡然间一剑自旁刺来,挡开了刺向她右边的长刀。正是叶枫赶到,挥剑使出了相思剑中的“举案齐眉”,林南儿急向右转,避开了黑衣人的另一柄刀,手中长剑自然跟着使出了下一招“相敬如宾”。二人攻守配合,那黑衣人饶是功夫了得,也只得步步后退。
叶林二人自学会相思剑以来,都是互相配合练习,从未真刀真枪地对敌使用过。今天危机之中将这套剑法使出来,初始尚显生涩,几招过后,二人渐渐默契,配合天衣无缝,那黑衣人已是多处受伤。若不是叶林二人初次对敌使出相思剑,手中力道拿捏不准,再者林南儿手中是一柄断剑,因此威力大打折扣,只是伤了他几处皮肉,否则早已是剑下亡魂。
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右手刀挥向叶枫面门,左手刀在林南儿眼前急旋。这一下全无章法,二人吃了一惊,侧身闪避。黑衣人趁这空隙,纵身一跃上了树顶,足下一点,飞身翻出院墙。这几下手法兔起鹘落,迅捷利落之至。
二人眼见黑衣人逃走,待要追赶,叶云天示意不必再追。
此时,易非和楚欢已将先前受伤落地的黑衣人围在当中,数十名家丁举着火把,照得凉亭内外一片通明。
那黑衣人手抚胸口,前胸一大片血渍。林南儿那一剑显是刺中要害,此时那黑衣人委顿在地,早已气绝身亡。
易非过去用剑挑开黑衣人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十分寻常的脸,眉目平淡,只是失血过多显得铁青吓人。
林南儿站在一旁,肩头微动,眼光转向旁边,面色苍白。叶枫知她见不得血腥残忍的场面,悄悄跨上一步,挡在林南儿身前。
就在这时,楚欢突然“咦”了一声,大家都看向他。就听他叫道:“大师兄,这不是那个店老板么?”叶枫一听,走上前仔细端详。依稀记得,年前二人赶路快到秦州时投宿的小店老板,只是记不太清长相了。但是楚欢这么说,就绝不会有错,这黑衣人一定是那店老板。
楚欢有一项异于常人的本领,就是过目不忘。不是读书过目不忘,而是识人过目不忘。但凡与他照过面的人,无论是街边的摊贩,还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只要一见之下,无论隔多久再见,楚欢一眼就能认出他来,绝不认错。所以,准确地说,楚欢这个本领,应该叫做“过人不忘”才对。
因此,楚欢说这黑衣人是那店老板,众人毫不疑心。
“这么说来,今夜这两个蒙面黑衣人,似是有备而来?”叶枫说道。
“刚才跑了的那个,后背隆起,一定是那天伏在桌上睡觉的驼背老头!当时我只扫了一眼,觉得他后背略高,还以为是背着东西呢。”楚欢恍然大悟地嚷道。
“看来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叶枫沉吟道。
“刚才那个蒙面人,手使双刀,与你二人交手时刀法沉稳老辣,又是驼背,难道是‘天山驼背刀叟’?”叶云天邹眉说道。
“天山驼背刀叟?是什么人?”楚欢问道。
“那天山驼背刀叟性情古怪,行事亦正亦邪。从前居住在天山绝顶,很少下山。早些年听说投入丞相伯颜门下,江湖上就失去了他的音讯,仿佛在世上消失了一般。所以近些年来,已少有人听闻他的名号了。早年他的一对双刀,可是名动大江南北的。”叶云天简单地讲了“天山驼背刀叟”的来历。
“天山驼背刀叟突然出现,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叶云天心中想着,目光投向黑沉沉的夜色,预感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