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涵情不自禁的道:“是哪两个?”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那谭大婶只以为他第一次听到这些江湖奇闻,心中激动,倒也并未在意,接口道:“一人便是千面至尊,另外一人就是号称‘天下太平’的布太平,此人是星罗宗的宗主,又是极武联盟的盟主。”
东涵听她突然提及这两人,感觉有些意外,不知她此时说这些有何深意。
那谭大婶道:“但若是二十五年前,则应该有三人,这多出来的一人,便是戴呈祥。”
东涵“啊”了一声,“霍”的一下站起身来,颤声道:“我知道了,杀那戴呈祥的只可能是这两人之一了……也正是这人伤了您的孩儿。”
谭大婶却仍然端坐在椅中,连脸色都未发生改变,显然此事她已经想过多次,对东涵猜测之语并不意外。东涵只得尴尬的又坐了下来。
谭大婶柔声道:“你很聪明,若是我的泪儿能治好,我一高兴,说不定肯收你做徒弟。”
过了片刻,谭大婶又道:“抽髓断魄术霸道绝伦,中招之人骨髓、魂魄都被冻结,一天没有治愈,便一天保持中招之时的模样,直至生机渐渐消散。要治愈更是十分难办,我查阅了无数典籍,寻了无数神医,才找出其中关键,但首先须得用有缘人的精血灌体,才可保住生机,使之不至消散。至于让泪儿完全康复,还需要其它手段,到时你便会知道了。”
东涵这才知道为何她的孩儿在多年前受伤,却仍然保持孩童的模样。
谭大婶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总是取你鲜血,你必然心有怨言,你放心,只需一年时间,我的泪儿病况转好,你就可以解脱了。”
东涵道:“此话当真?我真的只需在此处一年。”
谭大婶道:“我又何必骗你?”
东涵心道:你骗我的次数多了。但无论如何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毕竟还是放松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鲜血是否能真的让她孩儿转危为安,但比之即可送掉性命,却不知好了多少了。
谭大婶见东涵面色稍松,就去厨房煮饭煲汤,过后取来与东涵同吃。
东涵只见满桌美味佳肴,菜色鲜美,也是食指大动。吃完了饭,又喝了两大碗汤,只感觉体内暖洋洋的十分受用。再看谭大婶时,却发现她吃的极少,他以为她忧心孩儿的伤势,便未作他想。
经过了这一日的交谈后,东涵已然认命,左右无法反抗,只得安下心在此处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近一年的时间。
期间谭大婶过得数日便要出去采买一次,最多一日便会回来,出去之前生怕东涵逃走,将木屋的大阵全部开启,也不知她从何处寻来这许多的元晶石。
甚至连她孩儿房间的门口也布置了复杂的阵法,似乎是害怕东涵会伤害她孩儿,东涵暗暗苦笑,若是自己伤了她的孩儿,又不能逃离此处,那徒有何用。
东涵仍然每隔一日便要放血一碗,也不知为何,除了稍稍有些头晕乏力,却也无甚妨碍,心中十分疑惑,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即便身体再好,如此放血,怎么可能毫无异状呢?
某次吃饭时,他向谭大婶提出了心中疑惑,谭大婶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你每日吃喝饭菜汤水中我放了多少宝贵的药材吗?什么千年人参、鹿茸、何首乌不知有多少,更不要说还有许多你从未听过的灵物了。这些东西让你吃下去,你还能有何异状?”东涵随即释然。
东涵又见此处阵法奇特,阵旗众多,便向谭大婶询问阵法之事。这谭大婶除了要取他精血之外,其它方面却也不做限制,对他的问题耐心时就详细解释,不耐烦时就叫他去自己翻查书籍。
也是直到此时,东涵方知原来这木屋的一个房间之中居然是藏书室,如此一来他就像是进了藏宝库,每日在书海中游弋,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说起来,这藏书室中的书籍类型倒是很多,有机关术、阵法、法术等等,也不知谭大婶从何处寻来的。
法术他无法学习,只看到那些名字十分有趣,什么《控火术》、《风刃十九转》等,他也随手翻看了两本,但体内无丝毫元力,只能无奈叹息。
但是阵法却正好是东涵的兴趣所在,而且不需要他具有什么内力、元力,他自然学的极为认真。
说起来他在阵旗宗时看到的那本被撕去一半的《阵旗简述》,这里居然也有一本,他信手一翻,果然是完整的,只见那书后面写的便是“活阵阵旗”,立刻翻看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可以用移动的阵旗,比如用魂魄做阵旗等等不一而足。
近一年内东涵每日除去放血、吃饭,便是看书,如此也只是将这些讲述阵法的书看了一多半,眼看一年期限将至,看到这些书,他心中居然隐隐有些不舍,只觉得若是多几个月的时间,能让他将所有书籍全部看完才好。
谭大婶这一日又取了东涵精血注入那孩童体内,眼看那孩童脸色红润,如同初生,心中颇为快慰,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这才对东涵道:“时间快到了,这两****要出去办事,等我回来,完成医治泪儿的最后一步,到时便是你解脱之日。”
东涵心中还念着那些书籍尚未看完,便道:“若是前辈您治好了孩儿后,能否让我在此多住上一段时日,那些书我尚未看完呢!”
谭大婶却不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这他,似乎在看什么怪异之极的物事。东涵讪讪的道:“若是前辈不愿意,只当我从未说过。”
那谭大婶摇头道:“不是的!若是泪儿得救,你还……你还愿意留下看书,我自然同意。”东涵满脸都是喜色,连连称谢。
当天那谭大婶便出了门,东涵睡的极是香甜,只觉得又能救活谭大婶的孩儿,又能留下看书,人生快意之事莫过于此,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他的嘴角也带着笑意。
果然过不得两日,谭大婶便携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回到了木屋之中。她不及休息,就将泪儿连人带床一起抬到了那五根木柱的正中央,还拿出了数百道阵旗,在周围一一布下了,显然这阵法十分复杂。
东涵只看的目不转睛,浑不知谭大婶布下的究竟是何等厉害的大阵,只是知道此阵至少也是数十个基础阵法相互组合而成。
他隐隐能看出其中布下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的汇聚阵法,还有数个似乎是与凝聚魂魄有关,这些基础阵法他自然清楚,但是并未有机会运用,也不知其中规律,只是心中默默记忆、思索。
忙了大半天,谭大婶才将这大阵全部布置好。她见东涵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大阵,也不打扰,径直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这谭大婶的手艺实在是不错,可比东涵自己的手艺强的太多了。只吃的东涵好不过瘾,谭大婶吃的极少,倒是看着东涵吃的开心,似乎有些心事。
东涵见状也不客气,只是放怀大吃,满桌的美味佳肴十之八九倒是进了他的腹中。
吃完了晚饭,谭大婶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开始最后的一步,你早些休息吧!”说着自去刷碗洗筷。
东涵见明日终有结果,也是放松不少,更何况他估计那复杂大阵定然威力不小,眼看明日便可见识一下,心中也还有些期待。抱着对那复杂大阵威力的憧憬,东涵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起来,谭大婶已在为泪儿擦脸擦手,见东涵起来,便示意他先去吃饭,原来她已起来多时,居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东涵心有所感,见谭大婶眼睛微红,显然是担心最后一步的成败,昨日并未睡好,便劝道:“谭前辈,您好人有好报,您的孩儿必然有救,也不用太过担心。”
谭大婶脸色一变,却道:“承你吉言,希望如此吧。你快些吃早饭吧,等下……等下你可能有些辛苦。”
东涵道:“没事的,每日吃您做的好东西,我的身体很好,一定能救您的孩儿的。”说完就坐下开始吃饭。
那谭大婶这次却并未与他一起。东涵喊道:“谭前辈,您也来吃点吧,等下您要操纵大阵,又要替孩儿疗伤,所费精力必然不小,若不吃饭,如何使得?”谭大婶这才轻轻擦拭了眼角清泪,与东涵一同吃饭。
吃饭时,东涵发现谭大婶几次哽咽,显然有些食不下咽,他便说了好些祝愿之词,但那谭大婶似乎满怀心事,也不知是否听清了。
吃完饭,谭大婶按照惯例取了东涵一碗鲜血,此时东涵身体强健,虽然刚刚失血,却已全无不适之感。
谭大婶将精血炼化成珠,又将血珠灌入她孩儿体中,就招呼东涵到她孩儿的床前站好。
东涵刚刚站好,就见她手中连连颤动,整个木屋中立时打开了数道阵法,也不知使用的是何种阵眼。各种阵法光罩互相遮盖碰撞,生生灭灭,显出十分鲜丽的色泽,美丽至极。
过了盏茶功夫,东涵发现室内居然元气大涨,五颜六色的各系元力在木屋中渐渐浓烈,到得最后居然化为雾状,在屋中相互辉映,这显然是汇集五行元力的阵法结合之功效。
猛然听到“砰”的一声,这些雾状元气就此向谭大婶的孩儿冲去,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那孩儿的体内。
谭大婶双手掐诀,室内阵法再变,一层白雾凭空生出,将她孩儿整个罩住,然后白雾越化越大,居然渐渐将整个内室全部充满。
东涵自然也是身处白雾之中。这白雾也不知何物所化,十分粘稠,东涵只觉得全身开始缓慢发热,渐渐觉得体内热气冲天,似乎便要冲体而出。
又过片刻,雾中形式再变,东涵只觉自己手足身躯被一物缠住,他心中一凛,立时知道这是木藤阵和厚土阵组合而成的捆仙阵,一旦被此阵困住,将全然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