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次仁将东涵和拓拔嫣然带到大厅,分宾主坐下之后,不再犹豫,立时吩咐已经起身的弟子将那白衣公子带了上来。
白衣公子脸上的面具早已被取下,此时更是再无丝毫翩翩之意。只见他清秀的脸上双眼通红,一只眼睛上青紫一片,头发十分散乱,上面还插着几根稻草。身上的白色长袍破损多处,其上还有几处焦黄,看起来似乎是被火烧的。反正是狼狈不堪。
“你这家伙,装什么可怜?不就是关在柴房过了半宿吗?”吴次仁没好气的说道。
白衣公子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口血痰。不知是不是眼花,东涵似乎看到他的血痰中有一丝黑气隐匿,他心道:“难道这人是中了毒?”
“你快说,你将这些孩子的魂魄抽出,是要送到哪里去的?”吴次仁指着手中的琥珀问道。
白衣公子眯着红肿的双眼,不屑的看了看他,转头“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口水。
吴次仁怒气勃发,不顾客人在侧,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前,“啪”就是一个耳光。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其后他更是手脚齐出,不停的殴打他。一边打还一边不住口的骂道:“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你早点说了,早点投胎,免得我又要吩咐小晴他们,半个时辰打你一顿……我如此用心良苦,你说我容易吗我?”
东涵闻言吓了一跳,这吴次仁居然让兄弟会的弟子每半个时辰就殴打他一顿,那他岂不是……
想到一晚上被殴打好几次,东涵忍不住不寒而栗。虽然这白衣公子害了不少孩子,为人更是狠毒,得到如此报应,也算活该,但无论如何,此人毕竟不是首恶,如此折磨实在让他心中好生不安。
白衣公子全身颤抖,显然惊惧异常,然而,他为人也算硬气,几次被打的口吐鲜血,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他看着吴次仁的眼神,却越来越狠毒。
“我让你不说,我,我,我打死你好了。”吴次仁气喘吁吁的道:“你……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我知道,你这人好狠毒,就是想让我打死你,然后你就算一了百了了,可是我呢?我还要忍受打死你后内心的愧疚,你说你,你是不是在害我……”
说话间,他狠狠伸出一脚,踢在白衣公子的腹部。白衣公子向后跌出,同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扑通”一声,只见他佝偻着伏在了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显然是昏了过去。
“你装死,好,算你厉害!哎呀,好累……先休息一下再说。”吴次仁喘着粗气,捏着脖子坐回椅中。
东涵和拓拔嫣然长大了嘴巴,心中都是暗暗称奇。见过不讲理的,还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这白衣公子落在此人手中,也算倒了血霉。
东涵更是心道:“这人如此强词夺理,与嫣然倒是有些相似。”
那美貌女子苦笑道:“两位莫要在意,我大哥就是这样……嫉恶如仇。”
拓拔嫣然摇头道:“没事……你们随意,不用理会我们。”
“妹妹说的好,我吴次仁就是嫉恶如仇。哼!像这样的狠毒小人,不用非常手段,他是绝对不会招的。来人,打一盆冷水来……”
东涵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这位小兄弟,你冷吗?妹妹,赶快进去倒杯热茶出来,让两位暖暖身子。”
那女子含笑答应一声,进了内堂。
“对了,与两位相识已久,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位,真是……怠慢了。”
东涵和拓拔嫣然暗笑此人反应迟钝,但想到此人也算嫉恶如仇,于是依次报上了姓名。也不知是不是这吴次仁江湖经历太少,听到两人的名字居然一无所动,远无白衣公子和木无伤等人那种敬佩之意。想到此人颠三倒四的行为,两人立刻释然。
吴次仁点了点头,道:“两位年纪轻轻,就知道斩恶锄奸,非常好!”
拓拔嫣然问道:“刚才那位貌美如花的姐姐,不知该如何称呼?”
“你说的是次侣吧!那是舍妹。说起我这个妹妹,别的都好,就是太啰嗦,而且什么都要管,有时真是烦人的很……”
正在此时,他妹妹吴次侣端着茶水进来,似笑非笑的道:“大哥,你说谁烦的很?不会是在说小妹我吧?”
吴次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是,绝对不是,我怎会说你!你不信可以问这位东少侠和拓跋姑娘。”说完挤眉弄眼的对着两人不住的打着眼色。
东涵和拓拔嫣然见此都是暗暗好笑。东涵心道:“看来这吴次仁对他的妹妹就像我对嫣然一样。唉,看来天下女子都是一样,除了……”他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跟着那戴凤祥的白衣少女——娟儿来,更情不由己的长叹一声。
正巧此时,那吴次仁也是一声叹息,不知是不是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两人情不自禁的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还要客人做什么证?你不想我管你,我以后不管你就是了。”
吴次仁变色道:“妹妹,别,别啊!大哥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说完还连连作揖,似对之前所为十分懊恼,生怕他妹妹从此真的不管他了。
吴次侣似乎未听到、看到吴次仁的求饶之举,微笑着将茶水一一放到东涵和拓拔嫣然身旁的茶几之上,然后返身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吴次仁强笑道:“妹妹,大哥的茶呢?”
吴次侣喝了口茶,这才道:“我说大哥,你又不是客人,要喝茶自己去倒,难道还要小妹我将茶端到你面前不成?”
“不用,不用……大哥自己端就是。”吴次仁赔笑着端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两口,脸上露出惬意之极的神色来。
东涵和拓拔嫣然看着这对奇特的兄妹,都觉世上离奇之事当真不少。
“两位是东少侠和拓跋姑娘吧?”就在两人神思不属之时,吴次侣笑意妍妍的问道。
两人只得将姓名再说一次。
“真没想到,小妹妹不但人长的美,连名字也这么好听。”
拓拔嫣然脸上一红,说道:“小妹怎么及得上姐姐的美貌!”
“唉……老了,小妹妹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个劳什子兄弟会,姐姐我的眼角每天都会多上一些皱纹。”吴次侣边说边摸了摸眼角。
东涵第一次见到吴次侣时,就觉得此女的确长的好看之极,他只觉盯着别人看十分无礼,一直也未敢多看,此时听她说自己眼角多了皱纹,忍不住看了看她的眼角。只见她皮肤白嫩光滑,眼角处别说皱纹,就连一点小瑕疵也无。他收回目光,心中对此女爱美之心又多了一丝感悟。
吴次仁因为之前说话得罪了吴次侣,此时讪讪的坐着品茶,正眼也不瞧厅中其余四人。
“哪里,我看姐姐皮肤极好,一点皱纹也看不到,好看的很呢!倒是我,一天到晚四处奔波,皮肤越来越差。”
吴次侣闻言精神一震,趣味盎然的与拓拔嫣然讨论起如何保养来,只听得东涵好生无趣。
吴次仁眯着双眼,既不评价也不插嘴,显然对吴次侣的性情早已了然。
眼看兄弟会的一名年轻弟子端着水,已经等候多时,而拓拔嫣然与吴次侣却越说越是投机,再说下去,只怕就要到午时了,东涵忍不住轻声唤道:“嫣然……”
拓拔嫣然愕然的回过头,道:“做什么?”
“这个……那个……”东涵见她满脸不高兴,正是翻脸的前兆,忍不住欲言又止。
“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赶紧说呀!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向姐姐请教呢!”
东涵想到毕竟追查凶手更为重要,鼓起勇气道:“咱们还要追查凶手呢?”
见拓拔嫣然神色有异,又加上了一句:“难道你不想给小丫报仇了吗?”
拓拔嫣然闻言一呆,这才神色缓和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正事要紧。”
吴次侣微微一笑,微不可查瞥了吴次仁一眼。
吴次仁立刻一个激灵,挺直了腰,然后在茶几上猛地一拍,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用冷水把这小子唤醒。”
那弟子无奈,只得将一整盆水尽数浇到了白衣公子的头上。
严严寒冬,如此冰冷的一盆水浇下,按说就算是昏迷,也会被冻醒过来。但整盆水浇下之后,这白衣公子仍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东涵等四人一起站起身来,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