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果毅
晌午的日光透过雪花,洋洋洒洒的照到李一脸上,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着实让人难受,李一伸手摸掉了脸上掺杂着雪水的汗,抬起头来看了眼城上的形势,
汉军从寅时开始攻城,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波攻势了,然而羌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仍未有一点崩溃的迹象,
“这阎行,有点本事啊!”李一默默在心中感叹了句,尽管他们借着奇袭之利,在第一时间斩杀了大股的敌军,此时城上已只有不到四千人的叛军还在负隅顽抗,这在古代军队损失三分之一便可能全军溃散的背景下,是极其罕见的,可见阎行治军的才干远在边章几人之上,难怪边章会把这座要塞交给他来镇守,“可惜啊。边章不仅没有治军之才,也没有识人之明啊!”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时机已到。那么。就让我攻破这座城池吧!”他“呛”的一声拔出腰中的长剑,指着城头,对着身后早已待命的果毅屯吼道“果毅屯的诸位将士!自从我从军以来,我与尔等同甘共苦三个多月,今日,尔等可敢随我死战,不破城池,誓不后退,不建功立业,誓不还乡?!”
“愿随将军死战!”果毅屯一百校刀手齐声喝到,自从跟随李一一来,果毅屯一次又一次的以寡击众,陇县一战更是面对一万骑兵死战不退,最终取得胜利,眼前的少年用事实告诉他们,跟随着他,必胜!所以此时,即便是李一告诉他们要去攻打天下第一雄关虎牢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随,就连杨大眼也被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撼,早已弃了长刀,擎短刃在手的他,用兵刃敲击着盾牌,跟着吼道“杀!杀!杀!”
“既然如此。果毅屯将士听令!随本将登城!”李一迈开脚步,一马当先,即便是习惯了马战,但李一的武艺内外横练,王越传授的轻身步法,在此时发挥的凌厉精致,此时城头上已经乱成一团,阎行根本无暇顾忌李一带领的这一小股士卒,
少年畅通无阻的跑到城墙边,用脚尖挑起一架倒在地上的长梯,右手一把接住,狠狠的向城头上一掷,还未待云梯靠稳,李一已经借着它,扶摇直上,轻轻松松登上城头,两名羌军士卒正守在一旁的檑木边上,见李一冒出头来,赶紧用手中的长枪戳向李一的脑袋,少年见状,用未拿兵刃的那只手攀住城墙,身体直勾勾的向后倒去,整个人跟只蝙蝠似得倒挂在城头,险之又险的躲过着致命的两枪。还未等他们将枪收回,李一猛地弓起身,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跃而起,还未等他落在地上,左手工布剑已如猛虎出山,轻轻松松斩去两人首级,鲜血淌了一地,李一落地之后将首级提在手中,见有一队守军围了上来,双眼通红,也不知是不是被血印成的,大吼一声“杀!”配上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黄泉中走出的恶鬼,吓得围在四周的叛军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但此时李一已经站稳了脚步,绰起地上的长枪,杀进人群之中,左右手两把兵器化作两道吞噬生命的死亡漩涡,绞杀这周围所有叛军,而杨大眼一众果毅屯将士,业已登上城池,见李一大开杀戒,勇不可当,士气大振,纷纷抽刀,口中高呼“果毅当先!誓死不退!”
迎着比自己多达十倍的敌军,毅然加入杀戮的队伍之中。
这面城墙上阎行留下了近千名士卒,但果毅屯将士士气正盛,个个奋勇当先,哪里是叛军所能挡住的?不到一刻,这一股羌兵就已经被杀散,死的死,逃的逃。
阎行带着三千兵马,在北城和官兵大部队绞杀在一起,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喊杀声,心中一凉,扭头看来,却见一百勇卒正朝自己杀来,
“是他?!”阎行仔细看了眼为首的少年,认出他就是那天战场上,三招斩杀两员边章心腹重将的少年,心中更是有一股悲戚油然而生,他虽然自认为武艺不俗,但也是远远不如李一的,“莫不是我要死在这了?”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诞生,心中的胆怯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唯今之际,后路已断,想要全身而退,只有拼死杀退这小子!”他略微判断了下形势,心下一横,舍了眼看就要丧命他刀下的一名汉军军官,三步变作两步,全身精气神在此汇聚刀尖,一招力劈华山,人刀合一,恶狠狠的劈向李一的脑袋,
李一正屠戮着身旁的士卒,忽然身后一阵杀气涌来,急忙侧身,见是阎行,心里一松“果然!阎行要跑了!”
但阎行杀招已至,李一却不躲闪,只是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长枪已经化作一道闪电,迎着刀锋而上,
“咔嚓”李一手中的长枪化作两断毫无章法的木棍,而阎行也被冲击力反噬,手中鲜血翻涌,脸带震惊之色,倒退数步。仅仅一招,阎行和李一之间高下立分,若非李一手中兵器不堪,恐怕阎行早已饮恨当场,即便是在过上两招的胆,阎行也没了,但眼下阎行除了拼死博条出路外,别无选择,一咬牙,再次舞刀扑向李一。
少年早已弃了手中的断枪,双手执剑,和阎行站在一处。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阎行仗着手中环首刀之利,倒是和李一打了个平分手色。后者手中的长剑也是偏偏飞舞,“铿锵”的金铁撞击声响彻城头,两人身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不过阎行麾下的兵卒也围拢了过来,李一部下的果毅屯虽然勇猛,但也架不住敌军人多势众,被打的节节败退,除了杨大眼,再无一人可护住李一的身后,李一一边和阎行厮杀,一边还要分心他顾,不过一会,招式间破绽纷呈,阎行虽然勇武比不上李一,但却极善把握时机,逮住李一一个破绽不放,就是李一在怎么小心,也在肋下留下一刀深不见底的刀痕,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好在阎行无心和他纠缠,乘着李一让出道路,连忙向城下跑去,
李一有伤在身,也不深追,谓左右道“阎行已逃,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少年稚嫩的声音传遍城头,羌兵剩下的斗志,在一瞬间瓦解,而其他部汉军也终于全部登上城墙,与李一合力围剿叛军残部。
且说阎行带着两三百残部,在城中寻着成公英,备述丢了城墙之事,成公英脸色大变,忙和阎行奔着没有汉军驻扎的南门而去,投奔驻扎在报罕的韩遂去了。
两人赶到报罕已是三日后了,韩遂一日前就已经收到榆中丢失的急报,带着部众出城迎接阎行这个“败军之将”,令后者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当下表示效忠之意,韩遂大喜,忙令人备宴招待阎行。
宴上,韩遂对阎行连连举杯,“久闻彦明将军勇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満饮次杯!”
阎行连忙举杯还礼,一脸惭愧的说“败军之将,哪值得大人如此看重!?”
“诶!”韩遂挥挥手,将樽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榆中一战,非战之罪,更非将军之罪!李一此人,我和他交手过,却是他胜了一筹,将军败在其手中,不必介怀!”
“此人如此了得?”阎行差异道,他也听说了李文侯的死因,但却只以为是李文侯大意才被敌人所乘,谁料这一切却是那个少年一手策划的,
“恩。”韩遂一脸阴沉的点点头,提到李一,他心中就仿佛多了块挥之不去的阴翳,这个素未蒙面的对手,仅凭三千残兵,就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不说这个了!来,彦明!我们再饮一樽!”韩遂强作欢喜的再次举杯,
阎行也识趣的没有再提此事。
宴后,韩遂偷偷找来阎行,
“将军觉得我军可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韩遂直入主题,坦白的问道,
“败局已定,但生死存亡,却谈不上!”阎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韩遂也不是蠢货,很快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四眼相对,阎行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韩遂会意“你的意思是。杀了边章、北宫伯玉二人,向皇甫嵩请降?”
“大人说对了一半!”阎行答道,“将军若是向皇甫嵩请降,皇甫嵩会接受吗?”
韩遂闻言,恍然大悟,急忙回到书桌前,提笔匆匆写了什么,又命人去取黄金百两装车,
他将信交到阎行手中,嘱托到“我与十常侍中蹇硕素有来往,只是西凉与京城相距百里,这一路兵荒马乱,若是彦明能替我走这一趟,我才安心!”
阎行想都没想,接下书信,抱拳应道“大人放心!末将定将大人的书信安然送到京城!”
“那我军安慰,全赖彦明了!”韩遂激动的拜道,
“大人无须如此!阎行走了!”阎行见黄金已经装好,也不在多说,扭头就往外走。
阎行走后没多久,一名信使匆匆走进韩遂书房,跪拜到“大人。边章大人请大人回金城一叙!”
”哦?“韩遂闻言眉头一挑,讷讷的笑道”还真是盼什么,来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