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恍如昨日，恍若隔世。
1995年，冬。
季常恩6岁。
“季老师，苏老师回来啦。”隔壁王奶奶的声音。季常恩在里屋听到，放下手里的书，兴奋地跑出门，扑到男人身上。男人蹲下将季常恩抱起，“小恩，想爸爸了吧？”季常恩头点得像拨浪鼓。旁边的女人，一脸温柔地看着这对父女，最大的幸福不就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吗？
季常恩伸手要妈妈抱，女人笑着从男人手里接过季常恩。
“在家听外婆的话没啊？”
外婆从厨房出来，“这丫头晚上老吵着要爸爸妈妈，昨晚很晚才睡着。一听说你们今天回家，一整天都在家里待着。”
季常恩抱紧妈妈，“妈妈，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颗糖，“爸爸，你的，妈妈，这是你的。”季常恩留了好久的糖。
季国礼知道自己和老婆苏淼在市里忙于工作，很少回家看孩子，转眼孩子就6岁，买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爸爸，我会背《静夜思》了。”
季常恩自豪地给爸爸说。
“静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季常恩摇头晃脑的背着小手将《静夜思》背给爸爸听。
季国礼摸摸季常恩的头，直夸小恩真棒。季常恩小时候最喜欢听爸爸妈妈的夸奖。她知道，爸爸妈妈都是很厉害很伟大的人物，因为每次遇到熟人，都会听到爸爸妈妈的好话。季常恩心中暗想，长大了也要像爸爸妈妈一样。
季常恩抱着娃娃在书房见到爸爸在写东西。“爸爸，这是什么？”季常恩指着桌上的一张纸。上面是满满的字。
季国礼抱起季常恩坐在他腿上。“小恩，这是一个哥哥写给爸爸的信。”
哥哥？信？
季常恩拿起那封信，找自己认识的字。“的..我..好..你..天..”季国礼看到季常恩可爱的样子，忍俊不禁。
“小恩，这个哥哥比你大五岁，在很远的山村里读小学。哥哥呀，家里因为太穷了读不了书，爸爸妈妈就要帮助他对不对？”季国礼不知道季常恩到底听得懂几句，但还是给她讲，“哥哥写信，就是为了感谢爸爸妈妈的。爸爸现在呢，给哥哥回信，鼓励他要坚持读书，每一周给爸爸妈妈汇报情况。”
季常恩似懂非懂。
“爸爸，信可以飞吗？”季常恩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季国礼。这可让季国礼哈哈大笑。
季国礼是大学老师，老婆苏淼是小学老师，当年两人相识是在大学的一次募捐活动上。相同的想法，让两人走入了婚姻殿堂。结婚以来，夫妻俩一直关注公益活动，哪里有需要他们的，他们便会义无反顾地前往帮助。
有一天，在报纸上季国礼看到一个小男孩由于家境贫困，辍学养家。季国礼想到自己，父母到处借钱让自己读书上大学。触动了内心深处。于是，和苏淼决定资助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个孩子还算懂事，收到第一笔善款便给季国礼夫妇写了感谢信。
圆珠笔写下的字迹，工整，刚硬。
“爸爸，今晚我要和你还有妈妈睡。”说着往季国礼怀里蹭。
这里，是爸爸最温暖的地方。
季常恩在爆竹声中醒来。过年了！季常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妈妈帮着给她穿上新袄子。
“小恩，这是爸爸妈妈给的压岁钱。”
红包，很特别的红包。是用布缝的。
季常恩迫不及待打开，是一张十元钞票。季常恩觉得，十元是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买很多串糖葫芦。亲亲妈妈，再亲亲爸爸。
“妈妈，那个哥哥也有新衣服和压岁钱吗？”季常恩突然想起爸爸说起的那个哥哥。
苏淼吃惊看向季国礼。季国礼连忙接话，“当然有了。他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季常恩多想见着一面那个哥哥，一个人，不好玩。
连隔壁家的小木都有个哥哥。
陪她玩，给她买好吃的。
被欺负了还有哥哥帮着揍别人。
季常恩羡慕极了。
对那个哥哥的幻想，季常恩持续了六年。
也就停止在季常恩12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