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尴尬的气氛,像劳驼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所以他站在门前,看着里屋得诸人,这脚步有些拿捏不前,上来的菜,总不至于这般拿下去吧,可要是上了,却又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感,反倒是苏浩然,喝酒吃菜,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其实大抵像这般标新立异得人,在这人群之中也特别的显眼,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个显眼的人呢?
这是突破点,劳驼子心里面是这般认为的,他举起那托盘,缓缓的朝着那一桌走了过去,那脚步放得很轻轻,似乎怕打扰了这些人的思虑一般,当然,即便是如此,这有人走进来,那就不可能没有人看到,更别说是洛擎天和窦漫仙这样的决定高手,就算是有风吹草动,估计也躲不开他们的感知,但事实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任由着劳驼子走到了苏浩然的面前,将那些菜肴统统的放上,一时间铺得满满,甚至还有重样,这身形正准备转头就走,却突然间被身后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劳驼子,你这菜倒是好菜,可别尽放在我的面前,也给大家伙分分才是!”
说话的人,自然是苏浩然,估摸着现在,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胆色,感在这般沉寂的环境下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劳驼子自然是不能违背他的意思的,潜伏也好,打探也罢,这样的任务要继续下去,那就必须得学会伪装,很显然,他就是这方面的高手,轻轻的应了一声,便回过头来,挫起那重样的菜盘,放到了附近的桌子上。
“轩儿,你看那外面的云,你觉得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形状?”苏浩然接着问道,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漂浮着好几朵洁白的云霞,这山谷的位置极高,以至于看着那些云,都有种近在眼前的感觉,齐轩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它的上面,这一刻,这个少年时糊涂的,他连对方所指的是那一朵云都不知道,有那里能回答出答案来,更别说,他突然问这话的缘由了,所以,看了半响之后,也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我又何尝知道呢,这云在天空上,能改变它的只有风,而我们,只能在云底下凝神注视着,却改变不了分毫!”他的话,突然之间说得十分的凝重,听起来也有一种深邃异常的味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不是随便谁就能够看得透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喝了一口酒,这才接着往下说:“我们改变不了的事情,那就只能不去改变,难道明知道它下一刻会变,我们就不去欣赏它现在的姿态了吗?”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问话,但实际上,或许感慨的成分要多上那么一些,齐轩是听不懂,但是想洛擎天,窦漫仙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呢,山主之位,或许此刻才成为了绑缚他们的筹码,让这两个人,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清了,洛擎天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欣喜,还是在嘲笑自己,总之,这比那无端的沉默,多少还是让人觉得要舒坦一些。
“师姐,枉你我在这岷山上这么多年,空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见识着地,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少年人,这要是再治派,在武功上面,我是不服你,但是在收徒上,我却对你是百十个心服!”洛擎天也端起一杯酒,来了个一饮而尽,那气势,显得十分的豪迈,要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向来自傲得紧,又和窦漫仙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股执拗的性子,改不了,此时此刻,却能说出这种服输的话来,还真有些不可思议的味道,如果说窦漫仙因为先前的种种,这心里面还有些不悦的姿态,这一刻,那也算是化解了,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虽然说不擅长饮酒,但一个人,那种豪情壮志上来的时候,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喝到底,干干脆脆,丝毫没有小女人的姿态。
见两位山主都做出了这番的举动,那一干的岷山弟子,也自然是来了性子,把那心中的担忧都先行放到了一边,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又回了来,整个大殿之中,嘈嘈杂杂,到处都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就连齐轩,都忍不住的喝了一下杯,刹那间,喉咙中就有一种极为刺激的感觉袭来,就如同是被什么东西点着了一般,烧着有些莫名的难受,他匆忙之间四下寻望,期盼着能找些水,缓解一下,这一幕,一众的弟子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只要气氛热络,这所谓的拜师宴自然去得极快,南门山没了,原本还对这少年得身份有些顾及的洛擎天,也自然不再有要把他送回南门山之类的打算,所以齐轩算是彻底的留在了岷山派,不过按照先前的约定,这接下来的一年,他会一直待在劳驼子的身边,当然,这也没有什么,虽然心里面有些讨厌这个驼子,但总比那乞丐生涯,还让人好受一些,更何况,这岷山上下的人,也没有拿他当作什么外人,倒也过得亲切,时不时的,冷秋还会过来探望则个,这两人,俨然一对姐弟一般,倒是那个怪老头,让这少年,还有些特别的在意。
每次他来的时候,总是显得很神秘,他从来不走所谓的山道,而总是从这悬崖边上而来,似乎攀登所谓的石壁,很有乐趣一般,当然,这一点齐轩可是不敢去尝试的,甚至连站在边上的时候,都不该往下多看,会有一种莫名的头晕,不停的袭了上来,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劳驼子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至少齐轩是这般抉择的,他喜欢做菜,而且总是把自己埋在菜堆里,似乎那样会让他觉得特别的满足,当然,这样的一个小嗜好,齐轩可学不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渐渐的能把一条鱼给烧熟了,但也仅限于熟这个水平,至于好不好吃,连他自己都下不了口,更何况是别人呢,所以过了几个月的光景,劳驼子似乎也放弃了想要把手艺传给这个小子的打算,他注定没有天赋,那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当老人来的时候,劳驼子总是躲在一旁,似乎从心里面,还有眼神中流露出的,都有一种叫做害怕的感觉,当然,这一点,齐轩也想不通,他倒是觉得这个怪老头知道的东西挺多,讲起那些江湖之中遗留下来的故事来,也是头头是道,特别的有味道,反正让这少年,觉得很有趣,很多个夜里,都是在听着听着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且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感觉,还他无论干起什么事来,都特别的有劲。
苏浩然还是那个苏浩然,只是这一年的时光里,他有大半的光景,都不在这岷山之上,昔日的那番话,倒是说得十分的洒脱,但对于岷山派来说,这终究是一件大事,可不能有丝毫懈怠的地方,所以趁着这一年还不用传授武功的这个空档,他四处的奔走,联系着那些分散在外的岷山弟子,顺便四处打量着无极殿和燕国的相关事情,俨然一副权重利情的准备。
当然,如果一个人活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又或是快乐的时候多上一些,这时间就自然会过得特别的快,所以一个眨眼之间,这一年的光景,已经过去了大半,不过在这期间,还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让这个少年,可谓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漆黑的夜里,总是有些看不清的光景,更何况还是在冬日的季节,冷飕飕的有些凉意,那迎面吹来的风,更是将这样的感觉平添了几分,冷秋就坐在他的身旁,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轩在面对她的时候总喜欢叫她做姐姐,当然,这也只限于没有人的时候,因为按照岷山派的辈分,她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叔,不过这样的字眼,先别说喊出口,就再这个少年的眼里面看来,都觉得有些轻微的别扭姿态。
忘忧草还是忘忧草,这种树长到现在这个模样,一年半载之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除非是很留心去观察它的枝节,否则连什么时候换叶的,都不会有人知道,当然这种事情,一般的人是自然不会去做的,反倒是这个少年,还干的萦然有味,甚至连那瓣叶是什么时候换得,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而此时此刻,崖上有个身形,在不停的移动着,就算是不用猜,齐轩也知道来人是谁,就和他无端数树叶一般,这也算得上是那个怪老头的无聊举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早已经变成了见怪不怪,可今天,他却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如同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